看着那被大力拍着肩膀,身體有些踉跄的少年,水尾幸一忍不住笑了起來。
聰慧、善良、勇敢、正直,十四、五歲的年紀,有着年少獨有的朝氣和銳利,和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
“是個非常優秀的少年呢。”
他情不自禁感慨,引來安室透的側目。
試着回憶自己十四五歲的生活,思來想去,莫不過是槍、子彈、血液、鞭子、訓練,和某些男性獨有的體.液。
想到這裡,水尾幸一失笑着搖搖頭,他好像從來沒有過這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嗯,陣也沒有。好了,心态平衡了。
自顧自胡思亂想時,他聽見不遠處的暮目警官誇贊:“真不愧是工藤優作的兒子!”
水尾幸一怔了怔,難怪他聽着工藤覺得耳熟,原來是工藤優作的孩子啊。
…………
十六年前。
這年的天氣比以往來的更冷冽,輕若鵝毛的大雪,好似沒有盡頭般持續下落。
工藤優作開着車,載着自己心愛的妻子工藤有希子應邀約前去私人山莊度假。
那家山莊的雪景非常不錯,主人家砸錢置辦的溜冰場和滑雪場,每年都會請人維護和雕刻冰雕。
可以和妻子一起溜冰滑雪看冰雕,是他答應邀約的主要原因。
還未等車子開到山莊門口,工藤優作就察覺出不對:太安靜了,安靜到隻能聽見車子運作的聲音。
據他所知,這家主人是個愛熱鬧的性子,怎麼想也不至于安靜成這樣。
阻止有希子跟下來的打算,工藤優作先行下車查探情況。
腳步……血迹……屍體?!
不,雖然面色青白,可胸膛還有微弱的起伏,還活着,應該處于輕度失溫狀态,能救!!
意識到這點的工藤優作趕忙脫下身上的西服外套,小心翼翼蓋在赤.裸的少年身上,遮掩住身上的痕迹,隔着衣服把人抱起。
匆忙回到車上,他大聲呼喊妻子的名字,“有希子,有希子,将車裡的暖風打開,溫度不要開太高,再取一下後備箱裡的毯子。”
兩人分頭行動,全力施救。
門外的動靜終于吵醒了門内的人,一個三十來歲的矮胖男人艱難從門裡擠了出來,見到工藤優作,當下便痛哭出聲:“工藤君,那個人是魔鬼,是魔鬼啊!!”
工藤優作面色難看,卻還是耐心安撫道:“您冷靜一點,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
憑借高智商和豐富的聯想能力,在看見少年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猜到了事情大緻的發展脈絡。
美貌的少年被選中,洗淨後送上餐桌,儀表堂堂的客人脫下西服,肆意宣洩着自己的醜惡。
盡管他隐約知曉,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背地裡大多有着見不得人的勾當。
但對未成年下手,屬實将工藤優作對他們的印象,又狠狠拉低了一截。
他猜得一點也沒錯。
這裡剛剛結束了一場亂七八糟的派對,男人正準備讓人收拾,好人模人樣地迎接新朋友工藤優作的到來——他的上司很欣賞工藤優作,與其拉近關系是一項隻賺不賠的買賣。
計劃的非常好,可惜中途出了岔子,男人沒料到這次選中的小玩意是個狠角色,褲子都還沒提,就先把他們殺了個幹淨。
吓得他隻敢躲在立式鐘表的櫃門裡,聽到外面嘈雜的動靜才敢出來。
面對工藤優作,男人聲情并茂地講述他們是如何覺得少年可憐,心生憐憫,從而把人從紅燈區撈回來好生照料,卻被這心狠手辣的家夥痛下殺手。
正巧被剛恢複意識的水尾幸一聽完全程,故事很精彩,起承轉合齊聚,将自己無辜受害者的形象展現得淋漓盡緻。
講話技巧娴熟,語言藝術運用優秀,面部表情管理到位,令聽者落淚,令聞者傷心。
若非水尾幸一就是當事人,可能也會相信這套颠倒黑白的說辭。
裹着毯子,水尾幸一冷眼看着一切,以為又是兩個被忽悠得找不到北的大傻子,靜待二人變臉将他扔回雪地。
有什麼辦法呢,他生來便學不會示弱博取好處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