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猜測,』塔爾通過災禍将聲音傳到了虞影溯耳邊,『幻境是寒音的,狂風是弗裡恩·諾克的,如果說安潔莉卡擁有的是武技和協調力,那麼毒霧或許也不是欺詐本身所擁有的能力。』
『蜘蛛,』虞影溯也想到了,『但不止蜘蛛。』
『用毒的生物很多,他之前融合了九個人吃了三十六個,為什麼區别對待?』塔爾觀察着合成獸的樣貌,将肉眼所見的生物劃分成了數個單獨的區域,『毒霧和剛才有差别,少了感知麻痹的效果……答案顯而易見。』
黑蜘蛛死了,欺詐失去了一個強力的左膀右臂,自然無法和先前一樣肆無忌憚。他如今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窮途末路的野獸,看似合情合理,自大之意卻尤其明顯。怪物的目标自始至終就是烙印的藤蔓之牆,但始終都被虞影溯和塔爾妨礙了去路。烙印始終都沒有動作,她先前破壞走道石壁遭受的反噬太過,如今維持這道牆就已經是她最後剩下的力氣了。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我們不能動手,』深魇突然道,『古代惡魔之間不能有直接沖突,否則主動方會直接被反噬緻死。』
『猜到了,』虞影溯道,『烙印破開牆的時候就說霜蘭幽谷是你們的牢籠,籠子不可破除,同樣被關在裡面的同伴也不得傷害。』
『是,』深魇的聲音很沉,『我會盡可能提供信息,靠你們了。』
怪物的動作由最初至今逐漸變得順滑,關節連接處的動作越發靈活,也自然意味着更難對付。塔爾和虞影溯對視一眼,他小腿上的傷口已經好全了,裸露在外的皮膚完全恢複了原樣,但疼痛感卻依舊殘留着。
虞影溯還不知道,塔爾在離開深魇夢境之後通過耳廓上的牙印和他共享了很多感知,包括疼痛感、饑餓和幾乎一切的負面反饋。
『災禍。』塔爾再次詢問。
『第三扇門了,小火苗說最多九道最少五道,之前來的時候被打暈了,記得不清楚,』災禍飛速道,『但羊群損失超過三分之一。』
『注意羊群中的異類,不要輕舉妄動,』塔爾的手不動聲色地撐在了膝蓋上,想盡快緩解疼痛的餘韻,『欺詐可能混在裡面。』
『了解。』
他剛一得到恢複,右手的肘部就在此傳來了一陣劇痛。虞影溯一個肘擊将怪物砸向了地面,但表皮腐蝕性的黏液卻因為這一個動作留在了衣服上。他的手肘幾乎因為這一個動作徹底毀了,但似乎是先前的一次讓身體恢複有了記憶,這一次痊愈的過程更快。
『疼痛感很強,别被他傷到,』虞影溯單手撐在地面,索性把衣袖和褲子上殘餘的布料全扯了,『連接處太多了,把誰拆出來?』
“獨眼,”塔爾笑了一聲,他許久沒有感受過劇痛,竟有些不習慣了,『賭一把。』
虞影溯頓了半秒,問:『賭什麼?』
“要是他直接散架,就再讓我騎一次,”塔爾頓了頓,“你不許動。”
虞影溯一個手滑,直接把褲子撕到了腿根。
『這時候不适合這種話題吧兩位,』災禍簡直無語,他和深魇此時此刻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還有這位吸血鬼,不要主動賣肉。』
深魇忍不住笑了,她面上不顯,卻無奈地咳了兩聲:『難度太高,獨眼在合成怪物的核心,想扯出來絕非易事。建議從弗裡恩下手,他是唯一的狂風掌控者。』
弗裡恩的頭就在怪物頭部的位置,但僅僅去除一個頭部對現在的欺詐來說或許不算什麼。
『這些人本應該長在一起,但安潔莉卡自殺了,』深魇繼續道,『他失去了最後的融合劑,本該是個半成品卻又做到了自我調整,每具身體都與其餘的融合,必須完全拔除心髒和大腦才能起到效果。』
『他們還有意識嗎?』虞影溯問。
『表面上沒有,但吞噬靈魂需要時間,』深魇頓了頓,『你有辦法?』
『是,』虞影溯并未隐瞞,『和諾克家族有些淵源。』
怪物從地上再次爬了起來,而這一次卻不再盯着藤蔓之牆。他身上的每一隻眼睛都轉向了虞影溯的方向,似乎要把這個阻礙了他多次的罪魁禍首碎屍萬段。
『虞影溯,』塔爾深吸了一口氣,『你最好真的有辦法。』
深魇睜開了眼睛,她周身的迷霧從出現的瞬間就如同細線聚攏在了虞影溯周身,不出多時就将他包裹。
『隻有八分鐘。』深魇道。
塔爾皺着眉,他眼看着虞影溯閉上眼睛倒了下去,被深魇接到了自己身後。他看上去和先前詛咒發作時的樣子太像了,像到塔爾一瞬間看錯了,以為自己還在長青谷内。
『聽得見,』深魇笑了,『至少你能聽見。』
塔爾一擡頭就發現自己站在了原來虞影溯的位置上,欺詐的身軀朝着他攻擊而來,毒液四濺。
『不是試煉,所以不會中斷聯系,』深魇道,『你能知道他的一切……包括疼痛和饑餓。』
塔爾一愣,深魇知道他動了牙印的效果。
欺詐見眼前換了人,全身的眼球都猛地轉向了深魇的方向。他無法觸碰到深魇身後的虞影溯,他也是古代惡魔,同樣受到禁锢。
“來一局,賭徒,”塔爾用一叢火苗挑釁他,“賭你十分鐘内你會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