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腕隻是磨損并不影響使用,革帶雖然掉皮卻仍然結實,沈統領若是知道了厲莘這想法,一定會在心裡敲着他腦袋,罵他敗家。
論名……這便更沒有什麼好論了。沈統領不是文臣,自然不像那些士人在乎功名之稱、也沒有什麼有載記千秋的願望。
既然如此,隻能來陰的。
可他李習璟雖不自诩高風亮節的正人君子,對于這樣的臣子行陷害之事,終心裡有愧。
“殿下,”一旁的飛枚突然出聲,指向不遠處的植叢,“那兒有一隻野鹿。”
為了讓皇族貴戚與諸位大臣玩得更盡興,也避免有些人實力不夠獵得無物,面上失色,管理獵場的人會事先半天放一些養好的鹿和雞兔,這些人工養的獵物往往更容易被捕獲。
飛枚發現的這隻,卻不是人放進來的鹿,而是在秋獵場長大的野生鹿,含金量可比放出來的那些鹿高得多。
太子握起弓望過去,見那鹿并不大隻,放下弓道:“這麼小隻鹿崽子有什麼好打的。”
他往天上看了看,盼望有南飛的大雁經過。也是巧合,正好一群“人”字型排得整整齊齊飛來。
太子緩緩舉起弓,緊閉起一隻眼,用另一隻眼仔細瞄準。
沈統領這時也忍不住專心注視着太子,心裡猜測太子是否能射下來一隻大雁。此外又情不自禁對比起來:如果是自己的話,能不能射下來?
以前在部隊裡,不要說打下來,就是指定打左眼或者右眼,他都可以信心滿滿地保證自己能做到。可弓箭畢竟不比槍彈,這距離又太遠……
太子的箭應是特制,射出去竟發出了劃空的銳鳴聲,似有雷霆之勢沖入雁群……一隻倒黴的大雁落了下去,出現了重影,衆人再仔細一瞧:原來是兩隻大雁!
太子的騎射之術是草原馬師所教,用着最上乘的馬與最精良的弓箭,本人又頗具天賦、勤奮好練,一來二去射技自然登頂。沈統領不知道,太子近侍可十分清楚,因此對這個結果倒是不詫異。
“飛枚,你去撿來。”那箭尾有東宮的标識,一般人見了是不敢私自撿起作自己的戰利品的。
眼看獵物射中,時機也到了,沈統領真心假意摻和着誇了太子幾句後,就提出來自己想單獨行動。
太子早就答應,自然應允。沈統領得了恩準,馬上開溜,他剛剛已規劃好了一道路線,現在就要按照着走。
烏羽不解地看了一眼太子,再看向沈統領遠去的背影,“沈統領這是……?”殿下好不容易才把沈統領帶過來,怎麼又放他自己一個人走?
太子滿不在意地在視線中搜尋獵物,“怎麼了,你也想獨行不成?孤今日一定要生擒隻大玩意兒,你派幾個人四處看看去。”
烏羽想起元霜的話,又在心裡罵自己多嘴,“諾”了一聲,照殿下的吩咐去辦。
沈統領的尋潭之路并不順利,他确實找到了幾處水源,也不拘于“潭”,但是那些地方都有沒有相應的特征,也就是在這時,沈統領忽然有了一個驚恐的發現:
據說奇潭是冬潭周生花、夏潭水冰凍的。
但……現在是秋天啊!
嘶——
沈統領頭疼起來,忽然生出來了一種白努力的感覺……是了,他怎麼就把這麼要命的問題忽略了呢?
他原來是南方人,前十幾年的生活讓他習慣了一年隻有冬天和夏天,中間夾雜着時而的春天。即使後來也在北方待過一段時間,到現在也待在北方,仍然沒什麼“秋天也是四季之一”的念頭。
到最後,他想出一個笨方法:每個水源都試探一下,總不會錯的。但現在這個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也不是。隻是跳了一個水池子,全身就會濕透,秋風一吹免不了受涼,到時候還有活力找下一個嗎?
然而他的糾葛落了空,因為除了剛剛見過的,再也沒有發現什麼水源地,連地上大大小小的水窪都淺淺一層,随着太陽升天了。
沈統領不停向密林深處跑進,期間順手逮了兩隻田鼠,還遇上了幾個文臣武将,匆匆打了招呼又離開,好在人家都一心撲在尋獵上,甚至不問他為什麼會單獨出現在這裡,連一個侍從也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