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妧歎口氣心裡琢磨着:光止痛肯定不行,發燒必是有炎症,當務之急要先退了燒他才能好受一點,找到原因才能對症下藥。
着人端了盆溫水,又拿了冷帕子放在先生的額上。
“默言,冷帕子要一直保持涼,這水要給先生擦拭全身,有助于他退熱。”
默言狐疑的看着她,知妧小姐還會看病?
“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還不快動手?”林知妧瞪着眼說。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在廊上來回踱步,耐着性子站定看着雨打在葉子上。心裡在想,如果現在有青黴素、頭孢、布洛芬該有多好。西藥雖隻治标,但眼下這急症,缺的恰恰是這些。中藥的藥程過長,先生怕是要受許多苦。
往門口湊了湊叫,“默言,動作快些擦好了叫我!”
默語把門打開,林知妧站在門外,道,“每個地方都要擦一遍。”
“好了,小姐請進。”
床上的先生已換了一身黛色衣衫,他仍然沒醒。
“按小姐的吩咐,溫水擦拭了全身,帕子一直保持溫涼。”
“小白大夫呢?藥好了沒?”
“來了來了!”
誰也沒想到,林知妧此刻成了南苑的主心骨。
默言喂不進去藥,主子有多麼抗拒藥大家都知道,清醒的時候可以克制自己,現在迷糊着自然露出本性。
“先生,吃藥!”親手喂他。
嘴巴不張開,林知妧試圖用勺子撬開他的牙齒,沒有任何作用。
“相安楠!相安楠~~!!”她急,急得直接叫名字。
“過來個人扶着他!”
【這藥灌也得灌進去!】
“張嘴,咱們把藥吃了就不痛了,好嗎?”
小白忙擺手,“林小姐,這樣也不是辦法,不然我還是先施針,施針止痛雖不如藥來的快,但現在看看卻是最好的法子。”
“好!”
快速的紮了幾針,頭上的帕子不停的換着,不知過了多久,相安楠眼終于慢慢的睜開了。
“先生醒了!”
相安楠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臉急切的林知妧。渾身的疼痛感接踵而來,他一頭都是冷汗。
“感覺怎麼樣,還疼嗎?!”
唇色慘白一絲血絲都沒有,撐起自己竭盡全力的坐起來。
“别動了,乖乖躺着。”
一屋子人全都退了出去,隻剩兩個人。
“你剛才叫我名字了嗎?”
回想一下,“是啊,你不吃藥,急死我了。”
“聽到我叫你還是不肯吃藥,這藥究竟是有多苦啊!”
林知妧端起身邊的藥喝了一口,相安楠忙阻止,他全身無力怎麼能有她動作快。
“哕~~~”林知妧幹嘔,差點吐出來。
“這是人吃的嗎?難怪先生不吃,又苦又澀還有股怪味。”舌頭伸出來皺着眉,那樣子看了即使再痛也能笑出來。
“你還笑的出來,我都要擔心死了,幾天沒見先生又瘦了一圈。”
“死不了。”他雖虛弱,但眼睛卻始終無法離她分毫。
“要是到了危及生命的程度不就晚了嗎?”
拿了随身的帕子輕輕給他把汗擦掉。
“一直以來你都這麼過來的?”
點頭。
這便是世人很少見到他的緣故吧,頂着大澎第一琴師的美譽卻因疾病纏綿病榻,實屬無奈之事。
“能告訴我怎麼變成這樣的嗎?”
他答非所問,“我竟不知,你懂醫?”
“不懂不懂,但我知道,隻有找到原因才能對症下藥。”
相安楠垂下眼,長而密的睫毛微微顫抖着。
“是我不能知道的原因嗎?”
他搖頭。
“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小記得并不是很清楚,隻有些模糊的記憶小的時候我是可以行走的,後來便成了這幅樣子。”
“咳咳咳……”
相安楠一陣咳嗽,林知妧忙幫他順背,“别提這些陳年往事了,這幾天你過得如何?”他問。
“我啊,那是相當精彩,如過山車般刺激!”
“過什麼?”
“就是一種遊戲,一會高一會低,慢慢爬到最高點然後快速跌落下來,那時候你的心髒就會感覺要跳出來。”
她遞過去一杯茶,“所以我這幾天心情就像坐過山車。”
先是覺得反抗有用禁足在家,然後被招進宮,目睹抗旨之人被抄家流放砍頭,心裡覺得害怕,不敢提解除婚約。又害怕又不甘,厭惡至極的人卻要嫁給他,心情跌落谷底。沒成想在宮中真切的看到了輕易得到恩賞之人,明白她的幸福在于聖上的一念之間,這麼說來好像有一線希望。
所以,一個想法一直萦繞在她的心頭【必須尋個機會讨個恩賞】。
“哎……”重重的一聲歎息。
“怎麼了?”相安楠看不得她憂慮。
“無事,先生休息吧,我在這陪着,你睡會兒。”說話就要起身坐到一旁。
“知妧~”他招手喚她,調整了下呼吸慢悠悠的說,“告訴我何事。”
“倒也沒什麼,眼下什麼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你乖乖聽大夫的話,把身體養好,好好吃藥配合治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好的身體怎麼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