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客氣了。”趙簡回禮道。

這時，細封月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末将願率□□精銳為趙參軍護駕！”

“你？”米禽牧北有些疑慮，畢竟幾天前她才差點射了趙簡一箭。

誰知，趙簡卻贊同道：“如此甚好！有細封校尉同行，我便無後顧之憂了！”

有意思……米禽牧北頗有意味地笑了笑。趙簡在右廂軍已經能夠籠絡人心了，隻是不知道她們這樣的關系能維持多久……

***

安排妥當和談事宜，衆人散去。

米禽牧北送趙簡回到她的營帳，有些動情地說道：“謝謝你肯幫我。”

“我可不是在幫你。”趙簡轉過頭，淡然地看着他，“我是在幫涼州的百姓。他們不能再承受戰争之苦了。”

米禽牧北微笑着點點頭，掩飾着自己的尴尬。“沒錯。這也是太子的心願。”

“太子的心願？”趙簡突然反問道，“那你呢？你就隻知道甯令哥所願，自己就從來沒為這些黎民百姓考慮過嗎？”

“太子所願，便是我之所想，有什麼差别嗎？”米禽牧北眨眨眼睛，似乎并不理解趙簡話中的深意。

“那挑起宋夏戰争，讓兩國民衆再次陷入戰亂之苦，也是甯令哥所願嗎？”

趙簡又提起這件事，讓米禽牧北有些不安。他避開趙簡咄咄逼人的目光，神情變得嚴肅，“重燃戰火，是為了增強右廂軍的實力，助太子早日獨掌大權，實現他治國安邦的宏圖大志。跟千秋大業比起來，一點暫時的犧牲，算不了什麼！”

“暫時的犧牲？這樣的話，你敢對甯令哥說嗎？”

“你怎知他不會同意？”米禽牧北忍不住提高了語調，但又立刻平複下來，“不過，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他沒有必要知道，也不會知道。太子殿下隻用做一個受萬民愛戴的英明仁慈的君王。那些黑暗裡肮髒血腥的事，由我一個人來做就夠了。”

一個殺人，一個放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趙簡想起這幾日米禽牧北和甯令哥一唱一和的配合，似乎還真是印證了他這話。隻是，所有這一切不過都是米禽牧北在一廂情願地操縱着。

“等等，”趙簡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太子大婚刺殺元昊的事，你是不是不準備跟甯令哥說了？因為你知道，他不可能同意。”

聽聞此言，米禽牧北的神色忽然變得有幾分猙獰，但隻一瞬間，就恢複了常态。

“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他故作輕松地問道。

“我以前以為，甯令哥有你這樣的心腹，想必他就算不是心狠手辣，也一定是精于算計，不擇手段之人。所以我對他想弑父奪權這件事并不覺得奇怪。可經過這幾日的觀察，我發現他是一個骨子裡就很仁慈溫和的人。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想去殺自己的父親呢？”

“仁慈并不代表不會反抗，不會鋤奸誅惡。我殺沒藏和洛和頗超貢布的時候，太子不是并沒有阻攔嗎？元昊之罪，隻會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元昊是他的父親啊！”

“父親又怎麼樣？就算是父親，如果成了自己路上的障礙，一樣可以清除。這個道理，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趙簡隻覺得腦子轟的一聲，氣得她頭疼。“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隻有你這種瘋子才會這樣理解！你還想幫多少人解決他們的爹啊？”

趙簡的這番話似乎并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米禽牧北抿着嘴笑了笑，輕輕晃着腦袋悠然地說道：“不管怎麼說，是你教會了我。”

趙簡忍不住摸了摸藏在衣袖裡的匕首。如果現在的米禽牧北真的是自己無心當中造就的，那除掉這個禍害，自己就隻能責無旁貸了。不過現在平定涼州更重要。等涼州事了，再考慮是先殺元昊還是先殺米禽牧北吧。

“總之，”米禽牧北并不在意趙簡眼中若隐若現的殺氣，“太子那邊，你放心，我會說服他的。至于太子大婚的安排，你也不用着急，這不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嘛。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跟叛軍和談的事。”

他很自然地伸出一隻手，想去撫摸趙簡的手臂。趙簡退後一步閃開，惡狠狠地說道：“别碰我！”

米禽牧北尴尬地笑了笑，慢慢縮回停在半空的手。“我是完全相信你的能力的。隻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最後那幾個字很柔和，仿佛一汪溫暖甘甜的泉水，輕輕撫過趙簡的耳旁。

然而趙簡并不領情，冷冷地回道：“我的生死，用不着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