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浪烈慌慌張張地給甯令哥遞上鬥篷,又吩咐随從趕緊去備馬車。他沒有聽見趙簡和甯令哥的對話,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看甯令哥的神情,事态十分嚴峻,他也不敢多問。
甯令哥披上鬥篷急匆匆地朝大門口走去,步伐還有些踉跄。可他剛繞過屏風,踏上門内的台階,下一秒就猛地站住了。
米禽牧北出現在了殿門中央,甯令哥差點撞他身上。
“太子殿下這是要急着去哪兒啊?”米禽牧北疑惑地問道。
“牧北……”甯令哥一見到米禽牧北,内心的情緒就再也繃不住了。他一下子撲到米禽牧北的肩頭放聲痛哭,淚水如決堤的河壩。
“殿下……”米禽牧北有些懵,但他沒有問什麼,隻是把自己的肩頭借給甯令哥靠着,伸手摟着他,輕輕撫摩着他的背。
從後面跟來的趙簡看到米禽牧北,終于松了一口氣。這人真是來得太及時了!
米禽牧北也看到了她,故作驚訝地問道:“你怎麼也在這兒?”
等甯令哥平靜一些了,米禽牧北便勸他回到正廳中。趙簡把她來的緣由和冬至節那天發生的事跟米禽牧北又簡單說了一遍。
米禽牧北聽完,沒有說什麼,卻站起來走到甯令哥面前跪下。
“臣有罪。”他低下頭道。
甯令哥一驚,“你何罪之有啊?”
“臣不該讓殿下留在涼州過冬至節。臣……臣确實是有私心。如果殿下當時回來陪沒移姑娘,她就不會出事……”
“唉……”甯令哥疼惜地扶起米禽牧北,“我什麼時候怪過你?那天也隻不過是開玩笑。真正害芝蘭的人……呵呵……”
此時他所有的悲憤都隻能化作一串苦笑。他看着米禽牧北,眼神裡突然閃過一絲寒光。
“我突然在想,你曾經暗示過我的話,可能,我是應該考慮考慮了……”
米禽牧北嘴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笑。甯令哥終于有了他期待已久的念頭。
但他此時卻反而顯得十分平靜。“殿下,現在你隻需要将這份痛楚牢記于心,而不是一時沖動莽撞行事。你想做的一切,我們都可以從長計議。”
***
這幾日,米禽牧北有許多積壓的事務需要處理,趙簡正好圖個難得清閑,天天往七齋的鋪子跑。
自從出了沒移芝蘭的事,太子大婚刺殺元昊的計劃就算沒有取消也泡湯了。七齋衆人一時找不到别的任務可幹,就把這些事情翻來覆去地聊。
“我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元仲辛把腳高高地翹在桌子上,嘴裡叼根草晃悠着。
“這事不是很明顯嗎。”衙内不以為然,“元昊肯定是早就觊觎沒移姑娘了,就趁着甯令哥不在,冬至節叫人騙她去寺廟自己休息的地方,然後強行霸占了她。”
“可他是皇帝啊。”元仲辛疑惑道,“他要霸占沒移芝蘭,直接宣布封她為後不就行了嗎?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
“有沒有這種可能?”衙内擠眉弄眼地說道,“元昊一開始呢隻是想偷個腥,偷完之後發現太香了,想長期享用,所以才有了封後的念頭。”
薛映在一旁龇了龇牙,對衙内輕浮的用語表示鄙視。王寬捏了捏着小景的手,瞪着衙内咳了一聲。
“挑在冬至節天都寺人最多的時候偷腥,也未免太不合常理了吧?”元仲辛反駁道。
“元昊那種人,什麼荒唐事幹不出來?”衙内回道。
“元仲辛,你是不是想說,冬至節發生的事,另有人謀劃?”在一旁聽兩人掰扯了半天的趙簡終于忍不住發話了。
“沒錯!”元仲辛咧嘴向趙簡一笑,“我是覺得這不像一個腦子正常的人能策劃出來的事。當然了,元昊可能腦子的确不正常。”
趙簡點點頭,接着他的話說:“如果元昊自己謀劃,他有無數種理由可以接近沒移姑娘,大可不必選在節日寺廟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而如果是第三方謀劃,就隻有冬至節的天都寺,才是制造元昊和沒移姑娘單獨見面機會的最佳選擇。而且那人也十分清楚,在那種情況下,元昊多半會把持不住。”
“這樣一來,衙内剛才那句話就歪打正着了。元昊一開始可能隻是一時沖動,但之後就産生了長期霸占的念頭。”元仲辛補充道。
趙簡看着他和衙内,似笑非笑,“你們男人還真是懂男人啊。”
“诶!我可不是那種男人!”元仲辛申辯道。
“我也不是!”衙内也跟着附和。
“唉,非禮勿聽,非禮勿言。”王寬在一旁一個勁兒地搖頭。他不是不想參與讨論,隻是元仲辛和衙内一說起這些事就沒個譜,都忘了小景還在這兒呢。
“我看你們這樣争論下去也沒個結果。真想一探究竟,不如去問問當時給沒移姑娘安排客房的那個尼姑。”王寬接着說道。
“好主意啊!”元仲辛一拍手,“小景,你還記得那個尼姑長什麼樣嗎?”
“我記得。”小景點點頭,“我還記得沒移姑娘好像叫她‘圓惠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