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米禽牧北在細封月那裡幫七齋解圍之後,他跟七齋的關系便不再那麼劍拔弩張。這日,米禽牧北跟趙簡說想要單獨見小景,有要事相告,趙簡便安排小景到參軍府送綢緞,讓米禽牧北從密道過去與她相見。
王寬也跟着來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米禽牧北看到他并沒有在意。
米禽牧北跟他們說明了利用大遼對付往利莫文的計劃,還未等三人細細琢磨,就提出來要帶小景去大遼尋找渤海族。
“不行!不能讓小景去冒險!”王寬當即反對。
米禽牧北看看站在王寬身邊一言未發的小景,笑道:“王公子這是要替裴姑娘做決定嗎?”他從懷中拿出裴雲鶴的那封信,遞給小景,“裴姑娘不妨先看看這個。”
小景一頭霧水地接過信,打開看了半天,整個人都呆住了。王寬和趙簡把信拿過來,看完之後臉色驟變,面面相觑。
“這信你是從哪裡來的?”趙簡警惕地問米禽牧北。
米禽牧北細眉一挑,“我自有辦法弄到,假不了。”
“這是我爹的字迹,不會有錯……”小景水汪汪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霧霭,黯然失色。
王寬眉心緊促,無比心疼地看着她,“原來當年送你出使大遼,竟然是你父親的主意。他把你送進密閣竟也是為了利用你……”
想當初他得知小景剛及笄就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當作誘餌派去大遼吸引渤海族的時候,還拉着她去找陸觀年大吵了一架。沒想到,不擇手段不顧小景安危的狠心人不止陸觀年一個,竟還有小景的親爹!
現在,又多了一個米禽牧北。
米禽牧北看着王寬刀一樣的眼神直剜向自己,不由得抽動了一下嘴角,帶上一絲晦暗的笑,“王公子,今非昔比啊。裴姑娘當年什麼都不知道,身邊又無人保護,自然有危險。可這一次,我們可以做好萬全準備,确保裴姑娘的安全。再說,不是還有你嗎?難道王公子是怕自己能力不夠,保護不了裴姑娘?”
“你不用激我。”王寬冷冷地答道,“對的事,我自然會做;不對的事,你激我也沒用。”
面對油鹽不進的王寬,米禽牧北無奈地搖搖頭,做出一副挫敗的樣子,卻偷偷瞄向小景。
“王大哥,”小景突然開口,“我想去大遼。”
“小景……”王寬和趙簡都驚訝地看向她。
小景眼中閃着淚花,神情卻很堅決,“我爹雖然把我送進密閣,但他和陸掌院都沒有再對我提過什麼要求,隻是讓我快快樂樂地跟你們一起成長。我想,他一定還是在乎我的。我雖然什麼本事都沒有,但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應該承擔起家族的責任,就像宋人要為大宋承擔責任一樣。我想去大遼,聯系到渤海族人,幫助我爹追查當年的真相,也算是我為爹娘和族人盡一點綿薄之力。”
王寬聽她說完,沒有再出言阻止,隻是疼惜地撫摸着她烏黑的發髻和流蘇吊墜。他知道,小景心地善良,又總希望自己對他人有幫助。現在遇到自己族人的事,怎麼可能坐視不管?他不忍心勸她,隻能陪她去做她想做的事,誓死護她周全。
趙簡握着小景的手,卻轉頭看向米禽牧北,“你尋找渤海人,除了對付遼人和左廂軍,是不是還有别的目的?”
呵呵,真是習慣成自然。她要不懷疑,就不是趙簡了。
“你猜。”反正說什麼她也不會信,米禽牧北幹脆調皮地眨了眨眼,打起啞謎來。
趙簡對他輕挑的态度十分不滿,“我警告你,你别想利用小景,做出傷害她的事!”
“唉……”米禽牧北歎口氣,“我怎麼會想傷害裴姑娘呢?裴姑娘幫他們渤海族查明真相,我找到渤海人幫我對付大遼,我們隻是各取所需而已,哪來的利用?”
米禽牧北總是能自圓其說,再追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趙簡滿腹狐疑,卻也隻能說道:“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這次去大遼,我會緊緊盯着你,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米禽牧北内心竊喜。趙簡主動提出來要跟他一起去,還要寸步不離,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兩眼彎成細細的新月,放出狡黠的光,“悉聽尊便。”
趙簡知道他在想什麼,飄過來一個白眼,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關于你這個計劃,我還有一個疑問。”
“哦?你說。”
“你安插在左廂軍的是什麼樣的人?竟然可以輕易說動往利莫文去做這麼冒險的事。”
“他的副将,也是他的親信。”米禽牧北毫不掩飾地答道。
趙簡眼中露出一絲驚歎,“你本事不小啊,居然能收買他的親信。那人也是你選中接替往利莫文的人?”
“沒錯。”米禽牧北點點頭。
“你就不怕他反而跟往利莫文串通一氣來詐你?”
“不怕。”米禽牧北淡然一笑,“那人不是我收買的。我跟他本來就是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趙簡疑惑道,“你不是說你連朋友都沒有嗎?”
“我們确實算不上朋友,”米禽牧北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畢竟這麼多年來也沒見過幾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