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當晚在朔州找了個客棧住下。前幾日都是在野外風餐露宿,現在終于有了個像樣的地方可以好好休整。他們在樓下打理清洗了一番,便來到了二樓的客房。小景困得早,趙簡跟她同一個房間,也就照顧着她先歇下了。王寬也早早地進了隔壁一間屋看起書來。
米禽牧北來到最邊上一間客房,進門點上燈,悠閑地坐在床邊的茶幾旁倒上一杯剛沏好的茶。
就在這時,元仲辛推門闖了進來。
“你來幹什麼?”米禽牧北沒好氣地問道。
“睡覺啊。”元仲辛反手關上門,肆無忌憚地打了一個哈欠。
“怎麼不去王寬那屋?”
“奉齋長之命,看着你呗。”
“連我睡覺都不放過?”米禽牧北氣呼呼地把杯子裡的茶一口喝幹,再把茶杯狠狠地擱在桌上。
元仲辛看了他一眼,露出詭異的竊笑。他随意地往對面的床上一坐,卻突然咣當一聲,整個床闆都塌了下去,讓他直接坐進了一個大坑裡。
“我去……什麼情況?”他掙紮着爬出來,揉了揉摔疼的屁股。這床肯定被米禽牧北動過手腳。
米禽牧北微笑着添上茶,一邊品着一邊慢悠悠地說道:“我說元兄弟,你看這裡現在隻有一張床了。你要麼去王寬那邊,要麼就隻能睡地上。”
“呵呵,沒關系。”元仲辛站起來,賤兮兮地擡了擡眉毛,“你應該馬上就要睡着了,我直接把你扔地上不就得了?”
米禽牧北怔了怔,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茶杯。“這茶……”他突然伸手扶着額頭,使勁晃了晃腦袋,想要站起來,卻隻能無力地垂下頭。
“睡覺還要看着你多麻煩啊。倒不如用蒙汗藥讓你睡死過去,我不是就省事兒多了?”元仲辛得意地朝他走過去,一手搭上他的肩膀,想試試能不能把他推到地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米禽牧北突然一擡頭,伸手抓住元仲辛的那隻手,再敏捷地起身一個回旋,就把元仲辛雙手絞在背後按到了桌上。
“你……你沒中毒?”元仲辛半張臉泡在被打翻的茶水裡,費力地說道。
米禽牧北輕哼一聲,“你以為我沒看見你剛才偷偷溜進來嗎?這茶我早讓人換了。”
元仲辛咬了咬牙,突然從袖口處滑出一根銀針,眼看就要刺向米禽牧北的手。米禽牧北趕緊收手,元仲辛抓住空檔逃到了房間的另一側。
“你又玩兒陰的?”米禽牧北不屑地瞪他一眼。
“論陰損,我比起你還真是自愧不如。”元仲辛陰陽怪氣地回道。
他們兩人隔着茶幾對峙了片刻,米禽牧北便一揮手把桌上的茶杯打了出去,直奔元仲辛的額頭。元仲辛趕緊一蹲,驚險地躲開,順勢把腳邊的凳子朝米禽牧北踢了過來。就這麼一來一回,兩人在客房裡稀裡嘩啦地打了起來。
“我□□祖宗十八代!大晚上的還要不要人睡覺了?”門外傳來了一句婦人的叫罵聲。緊接着越來越多的罵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房門被猛地推開,門口站着怒氣沖沖的趙簡,身後跟着王寬。
“你們又發的哪門子神經?是要把這客棧拆了嗎?”趙簡罵道。
客棧掌櫃也上樓來了。看到滿屋狼藉,他委屈地哭喊起來:“二位客官這是幹什麼呀?小店可經不起這樣折騰啊!”他走到屋裡,一眼看到塌得不成樣子的床,“哎呦,這床這麼結實怎麼都垮了?你們兩個男人在床上幹了些啥啊?”
元仲辛和米禽牧北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滿頭黑線。
趙簡又想罵人又想笑,隻好強忍着,拿出一隻銀錠給掌櫃賠禮:“掌櫃的,實在對不住。這兩人……”她指了指腦袋,“這裡有點問題。我一定把他們看好了。這五十兩您先收着,看能不能賠償您這間房的損失。”
掌櫃接過銀子,瞬間轉憂為喜,“夠了夠了,還是這位姑娘明事理。我這就給你們換一間客房。”
掌櫃下樓之後,趙簡冷眼看着屋裡兩個臉上毫無歉意的人,“你們再這樣鬧下去,我們帶的銀子都不夠替你們賠的!”她轉頭看向王寬,眼中全是求救的信号。
王寬總是那麼善解人意。他對趙簡微微一颔首,轉向米禽牧北道:“你到我的房間來吧。不過我有個規矩:食不言,寝不語。”
“也好。”沒想到米禽牧北爽快地答應了,“其實我也喜歡安靜。那就叨擾王公子了。”說完他便拿上包裹,主動去了王寬的屋。
元仲辛看着米禽牧北的背影,莫名有些挫敗感。他拉着王寬問道:“為什麼米禽牧北跟你總是這麼客氣呢?你不會因為上次細封月的事被他收買了吧?”
“跟那事沒關系。”王寬神情自若地說道,“大概隻是因為我太無趣了吧。”
“無趣?”
王寬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你見過貓逗老鼠嗎?老鼠動得越厲害,貓就逗得越歡。”
元仲辛歪着腦袋,有些急眼,“你說我是老鼠?”
“這隻是一個類比。”王寬一本正經地說,“你對他,不也是這個态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