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有定安皇族的信物,跟裴姑娘的關系可能還不一般。反正等晚上見了面,就都清楚了。”米禽牧北答道。
一直坐在後面沒有說話的小景倒是好奇起來,“跟我關系不一般?那人是男是女,長什麼樣?”
“是一個中年婦人。她連她叫什麼都還沒告訴我呢。”米禽牧北懶懶地靠在門框上,又有些委屈了,“我幸幸苦苦跑腿,結果還被你們當賊一樣刑訊拷問,我命怎麼這麼苦啊……”
“别裝可憐了,趕緊起來,你堵着門了!”趙簡居高臨下地說道。
“胸口太疼了。要不你扶我?”米禽牧北嬌嗔地看着趙簡,伸出一隻手。
趙簡瞪了他一眼,差點沒忍住一腳把他踹出門外。元仲辛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拉起他那隻手把他粗暴地拽了起來。
“沒讓你扶……哎呀,你弄疼我了……”米禽牧北叫喚着。
這人今天吃錯藥了嗎?趙簡在一旁納悶。怎麼感覺他比到趙王府求親的時候還要賤兮兮的?
***
趙簡跟元仲辛王寬合計,既然看不住米禽牧北,那就改變策略,幹脆放任他獨處,再在暗中觀察他究竟會有什麼行動。大禹治水,堵不如疏,如果能讓他放松警惕,遲早會露出馬腳。
于是用過晚膳之後,王寬被元仲辛叫走,米禽牧北不經意間就發現自己獨自一人待在了客房裡。
他似乎并沒有起任何疑心,而是輕松地享受自己獨處的閑暇。他就着燭光看了一會兒書,又望了望屋外,确定無人,便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提筆在上面寫着什麼。
果然,這麼快就坐不住了。一定是在寫什麼密信。
在房頂上透過瓦縫偷窺的趙簡看到了這一切。她沉住氣,故意等米禽牧北寫完,以便人贓俱獲。
不一會兒,幾行墨迹出現在了手帕上。隔得太遠,趙簡看不清内容。隻見米禽牧北把手帕小心翼翼地舉起來,對着燭光仔細端詳,一臉陶醉,竟像是在欣賞一件傑作。
趙簡迅速從房頂上一躍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開了房門。米禽牧北一驚,下意識地把手帕收到了袖口中。
“拿出來!”趙簡的劍又指向了米禽牧北的鼻尖。
“你不會真打算每次見到我都拔劍吧?”米禽牧北哭笑不得。
“誰讓你每次都鬼鬼祟祟的!”趙簡斥責道,“剛才偷偷寫了什麼?拿出來!”
“你說這個啊?”米禽牧北指了指袖口,随即神秘地一笑,“你真的想看?”
“少廢話,快給我!”趙簡伸手道。
“這可是你主動要的。”說着,米禽牧北掏出了那張手帕,忍不住竊笑。
趙簡收起劍,突然發覺米禽牧北的表情很是可疑。不過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一把搶過手帕,打開來看,卻見上面用遒勁工整的字迹寫着八行字:
大漠黃沙躍馬蹄,疾風怒展少年衣。
山高未阻北飛雁,水遠偏留南渡楫。
背土千辛甘作客,離國萬死為除敵。
蓦然劍指情深處,卻羨鹣鲽比翼栖。
這……這竟是他們兩人在遊園會上聯的那首詩!米禽牧北居然把這首詩默寫了下來!
趙簡的臉唰地一下變得通紅,心也開始砰砰亂跳。她本以為米禽牧北就是逢場作戲,故意刺激元仲辛,沒想到他還真把這詩當回事了。
“不過就是首稀松平常的小破詩,你還當寶貝。還真是不學無術,沒見過世面。”趙簡說着鄙夷的狠話,滿臉的不屑一顧。
米禽牧北卻一本正經地說道:“雖說你我都不是文人才子,可這首詩卻是我們珠聯璧合,琴瑟和鳴的産物,就當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了。”
“你有病!”趙簡把手帕狠狠地砸還給他。
“這可是你自己搶着要的,哪有要過去又還給我的道理?”米禽牧北想把手帕再塞給她。
“我說過要了嗎?”趙簡用劍鞘将手帕打落到地上,趕緊沖出房門,又羞又惱地逃走了。
米禽牧北撿起手帕,小心彈去上面的塵土,又仔細地将它疊起來,輕輕捏在手裡。他回想着趙簡剛才臉紅的樣子,不由得溫柔地勾起嘴角,可他注視着手帕的目光中卻流出一絲落寞。
遲早有一天,他要讓趙簡心甘情願地接受這件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