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欠着元仲辛的情，卻無法還給他同等的愛。

可從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在她踏上夏的土地之前，她跟元仲辛也是心心相印，海誓山盟的一對啊！

“米禽牧北，都怪你！”趙簡擰起酒壇，對着月亮含淚責罵，“你為什麼不經我允許，就偷走我的心？你什麼時候把它還回來？”

說完她一仰頭，那壇酒就咕噜咕噜下了肚。淚水愈漸模糊了雙眼，她趴在桌上，喃喃抽泣，“既然你不想還，為什麼又要離開？你拿走了我的心，卻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你讓我怎麼辦？怎麼辦？”

“我恨你！米禽牧北，我恨你！”

她撐起搖搖晃晃的身體，卻抓過一旁的留情劍。劍鋒出鞘，寒光閃爍，在月色下飛旋狂舞，凜冽又凄楚。

***

元仲辛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還是放心不下趙簡，于是便去後院找她，卻見她正發洩般地在樹叢花團間舞劍，碎葉殘花落了一地。

“趙簡！趙簡！”元仲辛趕緊走過去，想喚她冷靜下來，卻見她劍鋒一橫，沖向了自己。

元仲辛愣在了原地。那一刻，他竟然不想躲。如果就讓趙簡這樣刺死自己，那自己在她心裡，會不會變得更重一些？

眼看劍尖就快刺中元仲辛的咽喉，趙簡突然驚醒過來，猛地住手。

“你怎麼不躲啊？”她焦急地喊道。

她盯着月光下元仲辛朦胧的臉，眼神逐漸變得詭異，像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淚水再次在眼中洶湧澎湃。

“是你……是你……”留情劍落到了地上，她聲音顫抖，呼吸急促，渾身像篩子一樣戰栗着。

片刻之間，她忽地癱倒下去，元仲辛趕緊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懷裡，急切道：“趙簡，你怎麼了？你醒醒！”

他把滿身酒氣的趙簡抱回卧房，知道她是喝醉了，這才稍稍安心。

趙簡被放在她方才逃離的床榻上，元仲辛拉過一旁的被子正要給她蓋上，卻見她迷迷糊糊地輕哼兩聲，睜開了惺忪的雙眼。

“别走！”她突然伸手纏住元仲辛的後頸，“别離開我……”

元仲辛胸口猛地一顫，趕緊抱住她，激動地答道：“我不走。隻要你願意，我會一直陪着你。”

趙簡手上用力，把元仲辛拉向自己，接着滾燙的熱吻便撲向他的嘴唇。元仲辛驚喜萬分，還以熱烈的回應，兩人在床榻上厮磨纏綿起來。

借着酒勁，趙簡越發肆意。她翻過身把元仲辛按倒在床上，扒開他的衣襟，熾烈的吻在他的脖頸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元仲辛喘着粗氣，情不自禁地替趙簡寬衣解帶，卻聽她在耳邊呓語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現在你終于回來了，就别回腥風血雨的大夏了。留下來，留在我身邊。我是大宋郡主，我能養你一輩子！”

”牧北，我要你……”

元仲辛摟住趙簡的雙手變得僵硬，寒意像蔓藤般飛快地爬滿心底。他早該清楚，趙簡突然對他變得如此主動，是把他當成了米禽牧北。

所以到頭來，自己隻是一個替身嗎？

他心有不甘，卻又貪念這份他從未從趙簡那裡得到過的激情。替身又如何？被他代替的那個人，再也回不來了，而他卻有那人沒有的東西——陪在趙簡身邊的時間。

他已經站在了與趙簡攜手并肩的位置上，又何必羨慕一縷幽魂？隻要能讓趙簡開心，隻要能與她雙宿雙飛，做一次替身又何妨？

他迎上趙簡如膠似漆的癡纏，兩人再次翻滾到一起，沉入如癡如醉的欲海情潮。

***

第二日清晨，趙簡從夢中醒來，一睜眼就看到滿床的淩亂和身旁躺着的元仲辛。

她猛地坐起身，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元仲辛睜開眼，沖着她微微一笑。

“我們……我們昨晚……”她努力搜索着自己模糊的記憶。她仿佛做了一場旖旎的春夢，夢中那人卻不是元仲辛。

“你昨晚喝醉了……”元仲辛有些遲疑，但還是如實說道，“把我當成了他……”

趙簡愣了半響，才低着頭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該……不該喝那麼多。”

她眼神飄忽，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元仲辛一把抱住她，話音柔和又深情，“沒關系，我心甘情願。隻要能讓你好受些，你把我當成什麼都可以。”

“不。”趙簡從他懷中掙脫出來，“你隻是元仲辛，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這次是我不好，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元仲辛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你是說……以後再也不會跟我……”

“不是的。”趙簡拉過他的手，“我是說，以後，我會跟你做正常的夫妻。”

元仲辛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逝者已逝，我不該再沉溺于過去。如今，唯有珍惜眼前人。”

趙簡輕輕抿了抿嘴，轉身下了床。她穿上衣裳推開門，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空中悠悠的白雲，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米禽牧北，我究竟要多久才能忘掉你？一生的時間，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