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稀罕!”詠徽沒好氣地說,“趕緊抱走。”
有驚無險地出了山,車子停到一家中高檔餐廳門口,大家忙不疊地下車壓驚。幾個男生随身揣着錢包,領着女生們進餐廳吃飯打電話。小羽等人的行李和手機都被湖水沖走,詠徽的手機還在,但也和其他遊客一樣開不了機。大家挨個兒問服務員借電話打回家,叫車來接。服務員也聽說昨晚山裡發生的怪事了,讓他們在這裡安心等候。
小羽原本告訴家裡會坐姚誠的車來,現在正好坐他的車回去,也就不勞煩曼虹來接,隻給允佳打了個電話報平安。允佳十分鐘前剛從新聞上看到報道,正急着要來找小羽,接到她的電話都虛脫了。
“對了,你那個老相好也在,”小羽挂斷前,問,“有啥話要我捎給他的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隻問了四個字:“他還好嗎?”
唉,小羽在心裡長歎一聲,這就證明允佳還未忘情呢。像父母對出門在外的子女,關心的就是一樣——安全,其餘的都次要。隻要你好好活着,别的我不在乎,這是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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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其餘幾人都已有了着落,詠徽便打算離開。小羽将他叫住,命姚大寶去要了間包廂。走?想得容易!她這個丈母娘還沒找他訓話。
“坐吧——”小羽自己在包廂裡的方桌旁入座後,拖着長腔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随後見姚誠也在她身邊坐下,皺眉對後者說:“我跟我家準姑爺唠家常,你坐到我旁邊,莫非你是他嶽丈?坐沙發去!”
“你又知道我不是?”姚誠小聲嘀咕着。起身前給小羽、詠徽和自己各倒了杯冰紅茶,端着自己那杯坐進沙發裡。
“嗯,聽說——你讀大學了?功課怎麼樣,還能跟得上嗎?”小羽問詠徽。她其實最想問的是他在哪間大學,不過這麼一來詠徽會不會認為她和允佳上趕着要去找他?先放放。
一旁的姚誠噗嗤笑出聲來。小羽知道他為啥樂,一個高中生拿長輩的口氣教訓大學生,是有些罕見。不過她小羽怕過誰了?
對面的詠徽憋着氣盯了她一會兒,最終投降似的歎了口氣。“我先聲明,我來見你完全是為了允佳。”
“可不是因為允佳麼!”小羽一拍桌子,杯中的飲料濺到桌上,“你如果追的是我,門兒都摸不着。”
詠徽那張一向慘白如紙的面孔漲得通紅,像是要站起身走掉,又忍了。“你到底有什麼事?”
“我問你,跟那個為了排遣寂寞臨時找的小女友分了嗎?”
“什麼、排遣?人家是正經女孩,要不是因為……唉!”說到後來,詠徽神色黯淡,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兩口。
果然沒戲!小羽暗自叫好,面上不動聲色地說:“也是啊,她父母不會讓她跟你走的。你就算帶她回家,你父母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他們說不定早就在老家給你物色好媳婦了呢,呵呵。”
見詠徽沒否認,小羽知道自己的推斷八九不離十。常識嘛,詠徽不是三四十歲還找不着對象的老大難,各方面條件都不錯。這個年齡的男孩又是情窦初開,鉚足了勁兒要去萬花叢中一試身手的,哪會聽父母安排?
再設身處地想想,詠徽雖貴為親王之子,身邊并沒有人可傾訴。保镖再衷心,哪敢為小主子的終身大事拿主意?小羽瞅準時機決定孤注一擲,給這小子下點兒猛藥,免得他對允佳總是不緊不慢、不痛不癢的。
“我今天找你來,完全是一番好意,”小羽四平八穩地說,“叫你聲姑爺是擡舉你,還真以為把我們允佳吃準了?不怕告訴你,我們萊瑞公學高三級有名校草,家世就不提了,你每天吃的雞蛋啃的火腿蘸的醬油至少有一樣是他家的。自身條件嘛……”
這時包廂門打開,服務員進來上菜。小羽等服務員走後,指着姚誠對詠徽說,“你看他怎麼樣?站到那位校草旁邊都給比成渣。”
姚誠投來不服氣的一瞥,但沒說什麼。小羽快速審視着詠徽,見果然有些屁股坐不住的趨勢了,隻是神色中還将信将疑,需要添把柴火。
“要問有多喜歡我們允佳?唉,别說對允佳了,每次在校園裡碰上我,一口一個媽叫得那個親!周六周日逢年過節,成車的東西往我們家裡拉。街坊鄰居都跟我說——你有福了!閨女這麼好,女婿也重情重義,将來老了就等着享福吧。”
眼角餘光見姚誠坐在沙發裡搖頭,小羽裝看不見,用手指掐着桌上的吸管,心道是成是敗在此一舉。“我就跟他們說了,俺家閨女到底配給誰還沒定的事呢。天仙的容貌高貴的出身,武功修為學業樣樣拔尖,最難得的是那份大家閨秀才有的沉靜與溫柔,試問當今這個浮誇的社會中還能找出第二個來嗎?”
要問有沒有校草這個人?是有,也确實在追允佳,不過大部分陳述是小羽誇張杜撰,比她大四歲的詠徽不至于分辨不出來。
然而對允佳的總結可謂句句貼切,真話自有真話的分量,徹底擊垮詠徽的防線,現在那小子是一副好東西吃不着的饞鬼樣。成了!小羽暗自慶幸,這下用不着問他在哪兒讀書,剛才她不經意透露出“萊瑞公學”的名頭,相信過不了多久詠徽就會巴巴地找上門來。
“總之呢,回去後仔細想想。我作為一個長輩和過來人,有義務提醒你——”
“噗!”那邊的姚誠把飲料噴到自己腿上。
小羽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吃了口菜後繼續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整天晃啊晃的,誰讓你幹個什麼事就傻乎乎地沖上去當炮灰。身在亂世,最危險的行為就是站錯隊知道嗎?想追我們允佳不是沒可能,拿出實際行動來,向我證明你還算靠譜。行了,吃飯吧。”
詠徽沒動筷子,從錢包裡抽出幾張大鈔擱到桌上,算是請了這頓午餐。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走出包廂。
早已餓壞的小羽正要開懷大吃,卻見姚誠端着飲料坐回她身邊,湊過頭來說:“機會難得,你上次說有個什麼像太陽一樣耀眼的未婚夫,能和我講講嗎?我不信你會認識比我還優秀的人。”
喝的明明是冰紅茶,他的呼吸裡卻似帶了酒精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