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定在了皇後的鳳鳴宮,沈雲薇來的時候,七公主紀雲笙和三皇子紀清南已經到了,正陪着皇後說話。
而一向不聲不響的八公主紀雲瑤正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扣着帕子。
沈雲薇走進來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她對這個妹妹沒什麼印象,紀雲瑤今年不過十二歲,母親是昔日如妃身邊的宮女,後來被鴻嘉帝看上,有了紀雲瑤。
紀雲瑤一直在公主所長大,大抵是因為始終不受寵愛,故而養成了不愛說話的性子。
走到皇後下首,沈雲薇開口請安,今日的皇後絲毫沒有受到賞花宴那一日的影響,依舊對沈雲薇端莊和善:
“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束,等人到全我們就開始。”
沈雨薇忽視紀雲笙的白眼,點點頭,正打算下去坐着就聽見一側的紀清南出聲嘲諷:
“六妹如今真是風光依舊,見了你三哥還是不愛說話。”
沈雲薇看了他一眼,懶得搭理,自顧自的轉身回了自己的地方。
紀清南不是皇後親生,而是她從一個早逝的妃嫔那裡過繼來養在自己名下的。
皇後對外心慈,自然也對三皇子心慈,于是三皇子就成了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說皇後不是故意的,沈雲薇都不信。
但皇後膝下如今除了他卻又無人可用,沈雲薇實在不明白她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六姐好。”紀雲瑤見到沈雲薇,乖巧的打了個招呼,她母親本就長得乖巧,而紀雲瑤更是繼承了她母親的良好基因,雖然怯懦,但十分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
沈雲薇點點頭,見她抿唇,繼續低頭扣帕子。
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同紀雲瑤相處,想着關切兩句,還沒開口,就聽見殿外傳來聲響:
“真熱鬧啊。”
四皇子紀清庭牽着九皇子紀清儉走進來,沈雲薇意外的看過去,沒想到紀清庭會在這兒出現,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封地。
四皇子紀清庭,中宮嫡出。
多年前,皇後也曾将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悉心教導,嚴厲管轄,隻可惜或許是皇後逼的太緊,反而讓他他無心皇位。
幾年前他忽然與鴻嘉帝和皇後坦言喜斷袖之癖,不顧帝後盛怒,自請帶着心愛之人去了封地。
他牽着的九皇子紀清儉,今年才十歲,母親是最近十分得寵的熙嫔的兒子,也是現如今皇嗣之中,最小的孩子。
沈雲薇下意識的朝着皇後看去,注意到她原本的笑意在紀清庭出現之後都淡了幾分。
一心寄托着期待的兒子,主動放棄一切,為了一個男人自請離開京城,沈雲薇實在是猜不到皇後如今該是怎樣的心情。
沈雲薇想到這兒,不由得望向了帶着九皇子坐下的青年,前世萬壽節他并沒有來,或許是知道自己來了隻會讓帝後不喜,便隻送了賀禮。
那他又為何出現在這裡?沈雲薇下意識的敲着桌面,猜測着,會是皇後的意思麼?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殿外天色已暗,沈雲薇掃了一圈,見人到的都差不多了。
除去已經出嫁的大公主和五公主,還有去世的二皇子,也就是太子紀清川之外,鴻嘉帝現如今所有的皇子公主就都已經到齊了。
皇後一場家宴,到底要做什麼?
沈雲薇朝着上首看去,發現皇後似乎并沒有意識到時間的問題,反而還在與紀清南閑談。
紀清庭最後還是忍不住去問皇後:
“母後,是父皇要來嗎?”
皇後聽到聲音看過去,對于這個兒子,她曾經也怨恨過,覺得他太過無情太過自私。
但多年不見,那份怨恨早已随着時間消散,她最多是有些遺憾,這皇位,終究是不屬于他。
皇後回過神,輕咳一聲收斂了神色,給在場的衆人解釋說:
“是阿也,他說也要來湊個熱鬧,還說要帶一個朋友來。”
聽到江浔也的名字,沈雲薇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皇後的哥哥江渚是吏部尚書,而江浔也就是他的嫡長子,也是江家這一輩唯一的男孩。
這樣的地位在江渚這種朽木一樣性格的人眼中,自然就如同瑰寶,捧在掌心裡,生怕委屈了江浔也。
沈雲薇想到這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上輩子,竟然沒見過這個人,無論是宮宴還是其它,他們兩個都不曾遇見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江渚太過寶貝,保護的太好。
“姑姑!”
鳳鳴宮外,先傳來得時江浔也的聲音,不過一息之間,人就到了殿内。
江浔也一身玄色勁裝倒是與傳聞中不太一樣,而跟在江浔也身後的謝鶴安,在踏入殿中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傳來的打量。
他其實算是被忽悠來的,救命之恩不能不報,可這江小公子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不想要,隻希望自己能陪着他入宮來湊個熱鬧。
他還不知道,這都是皇後故意讓江浔也做的,他意外說透了自己救過謝鶴安的事,皇後就又得了一個讓謝鶴安進宮的理由。
“說是來湊熱鬧的,怎麼還遲到啊。”
比起對四皇子的冷淡,皇後對這位侄子的态度可就好上很多了,江浔也走上前去,拱手行禮,嘴裡熟練地對皇後撒嬌:
“見過姑姑,姑姑可别念叨我了我,還不是我爹,老是攔着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