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達生怒道:“教官,你耍賴!”
“打架講究出其不意!”黃登天一邊猛烈攻擊,一邊為自己開脫,“難道在戰場上敵人會通知你他要出擊了嗎?”
“你……”孫達生被他無恥到說不出話來。
但他很快發現黃登天隻是表面看處于上風,實際每一拳都被施宇完全擋下,踢出的腳最多蹭到施宇褲腿,根本沒有着力點。
黃登天的臉越來越黑,他終于發現,施宇身體的反應速度根本不像個初學者!
如果他的眼神像狼,那他的速度就堪比獵豹。
黃登天每一拳都下了死手,但施宇依舊毫發無損。不但如此,對比才出幾拳就氣喘籲籲的黃登天,施宇可謂氣定神閑。
“還手啊!”黃登天怒道。
他相信施宇一旦出擊,絕對破綻百出。
但當他對上施宇的眼睛時,有一瞬間是後悔的。施宇卻沒再給他機會。
“承讓了,教官。”
話音剛落,黃登天發現眼前的人瞬間消失。他迅速轉身,但施宇的拳頭比他更快,徑直砸向他的臉。黃登天連忙後退,躲閃得狼狽。正慶幸躲過一劫時,施宇緊接着一個回旋踢,黃登天這才意識到剛才那是一個虛招,但為時已晚,施宇的腳已經直沖他的太陽穴,他第一次感覺死亡離自己如此近。
想象中的劇疼沒有到來,那奪命的腳在距離他太陽穴一厘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全場安靜了三秒,随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與喊聲。
就在大家開啟慶賀勝利時,情勢突變。
黃登天趁施宇半秒的足下留情,立即出拳,狠狠地打在施宇肚子上。施宇吃疼後退,黃登天乘勝追擊,一肘打在施宇背上,一腳踢在施宇腰側,又一拳落在了施宇臉上……
“黃登天,你卑鄙!”甄巢氣喊。
“無恥!”
周圍罵聲一片,黃登天充耳不聞,他現在滿是被施宇擊敗的不甘與嫉妒,恨不得将眼前這個人捶成肉泥。他使出全身力氣,縱身一跳,右腿也對準了施宇的太陽穴。施宇擡頭的一瞬間,不知怎的,突然想通了第二份作業的答案。
為什麼常銘不是女生,自己卻總想照顧他?
因為這個世上總有很多惡意,有來由的,沒來由的,施宇從小經曆了太多,早就學會了麻痹自身,不樂觀期待也不妄自揣測。熙熙攘攘的,随他們來來去去,不被牽動一分。直到渝城醉酒醒來,他不再是喝醉就散财的童子,亂七八糟的紅包一個都沒有發。那沒設密碼的電子錢包,第一次,餘額沒空,隻少了正常消費金額。
他喝醉酒會斷片,但科技可以幫他複盤,所以渝城那晚的監控已經存在他的手機裡。
初中畢業時,被母親催着出門社交被灌醉後的第二天,他就在監控裡看着那些所謂的“朋友們”拿他的手機,瘋狂發紅包。他本想報警處理,但在看見母親以為他交到一大幫“朋友”而高興,而安心的時候,他選擇了沉默,并且在每次出門前在餘額裡面存入一定數額,以便自己“散财”。
他以為往後都不會有例外,但常銘早早替他守住了。
他總是在打工,他總是那麼瘦,他總是穿着那雙開膠的帆布鞋……
可他甯願睡馬路也會給他兩百塊,甯願髒手也會讓流浪狗吃上幹淨的食物,明明很怕疼卻甯願忍着也不給護士找麻煩……
常銘獨立、堅韌又強大,他其實不需要自己的照顧,但施宇心疼。
施宇想:“我心疼。”
黃登天的這一腳,他輕松可以躲開,再重新找回平衡和他體面對戰。但眼下他不想打了,他也不想再忍着避着黃登天了。
他的手在黃登天的腳快要到達太陽穴的時候輕松攔截,握住後往後一拉,硬生生幫黃登天拉出一個一字馬,随後雙手齊抓,像扔垃圾一樣,直接将人甩出墊子兩米開外。
空氣凝滞了。
黃登天傻眼了。
同學們看呆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嗤笑響起。
“扯‘蛋’了!”
不知是誰,聲音很小,但因為全場過分安靜,每個人都聽得格外清晰。
瞬間,人群炸開了鍋,大家都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重複這一句:
“扯蛋了……”
像是在惡意報複黃登天之前的無差别攻擊。
在這些不留情面的嘲笑聲中,施宇走到黃登天面前,背着陽光,聲音冷淡,“教官,你輸了。”
黃登天坐在地上,掙紮着想要反擊,卻拉扯得生疼,隻能咬牙捶地,口不擇言地罵道:“施宇,我□□妹!”
罵完,他發現施宇的眼神,冰冷得讓他毛骨悚然,“你罵什麼?”
黃登天強撐着氣勢,“我就□□妹了,怎麼着?我不但要□□妹,我還要□□罵,我□□全……”
施宇不等他把話說完,對着他的狗嘴就是一拳,瞬間牙和着血飛了出來。
“施宇,我操你全家……”黃登天含着一口血,頑強地罵道。
施宇對着剛才的位置,又是一拳,兩顆門牙成功下崗。黃登天還想開口,施宇一拳接着一拳,再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大宇,大宇,夠了夠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甄巢和孫達生兩人連忙上來拉施宇,混亂中甄巢對着黃登天的命根子也來了一腳,疼得他哭爹喊娘。
觀戰的同學被這突如其來的真格鬥吓得噤若寒蟬,有膽小的女生都快吓哭了,她們甚至分不清究竟是黃登天的慘狀吓人,還是施宇打人的模樣更吓人。
施宇被拉開時,一臉戾氣未消,“嘴巴放幹淨點!”
“哈哈,咳咳。”黃登天緩了過來,又變成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賤樣,“施宇,你完了,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你完蛋了,哈哈哈,咳咳……”
“您積點口德吧!”孫達生見他滿臉是血,還故作強勢,同情地提醒他。
“我爸不會放過你的,你完了,你完了。”黃登天還不怕死地說道。
“呸!”甄巢忍不住朝他啐了口。
很快,醫護人員将黃登天擡走。這厮還不停地笑着,以一字馬的姿勢……
等人真走了,其他教官把人就地解散後,孫達生開始後怕起來,“怎麼辦?我聽黃登天這意思他爸得是個大官吧,大宇不會被開除吧!”
甄巢大言不慚道:“這京都大街上,大官一抓一大把,誰怕誰啊!”
“話是這麼說,但那些大佛都跟咱沒關系,重點得先解決這尊啊!”孫達生操心道。
“今天這事兒本來就是他黃登天挑事,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呢,我不信他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甄巢頓了頓,又道:“實在不行,大不了讓施宇家再捐棟樓。”
“啊?”孫達生沒聽懂。
甄巢不管他,走到施宇身邊,“大宇,你别生氣,黃登天這種人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你别往心裡去。”
“嗯。”施宇應了聲,顯然怒氣未消。
甄巢還想再寬解寬解,施宇已經朝校門跑了。望着兄弟的背影,甄巢歎道:“看樣子這棟樓非捐不可咯!”
“這捐樓是你倆之間啥暗号?”孫達生非常好奇。
甄巢這會兒得了空,終于好生為孫達生答疑解惑:“不是什麼暗号,就字面意思,給京大再捐一棟樓的字面意思。”
“什麼叫‘再’?”孫達生問道。
“你不知道嗎?”甄巢十分疑惑。
“我應該知道嗎?”孫達生百倍疑惑。
兩人面面相觑,良久,甄巢悠悠道:“咱學校醫學院教學樓、實驗樓,法學院教學樓都是施宇家捐的。”
孫達生震驚的話都說不利索,“你說這……都……大宇家捐的?”
甄巢點頭。
孫達生感歎:“這得首富家才能有這樣的财力吧!”
甄巢贊同道:“可不得首富家才行。”
孫達生又是一驚:“你這話什麼意思?”
甄巢再次反問:“你不知道嗎?”
孫達生提前搶答一回:“所以施宇的‘施’是首富施廣善那個‘施’?”
甄巢滿意點頭。
“所以五裡屯的太古彙,東大街的影視城,北大街的京附醫,故宮下的大别野,都……都是……?”
“都是施宇家的。”甄巢替他道。
一轉頭發現孫達生的嘴大張着,足以裝下倆鹵蛋,甄巢勉為其難地幫他合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未來還有更多‘驚喜’等着你去發現呢!”
孫達生望天哀嚎:“天理何在啊!他長那樣兒,高考分數還比我高一大截,還……還那麼能打,這讓我等平頭百姓何處自容啊!”
被施宇光輝掩蓋多年的甄巢,仿佛找到了知音,抱着孫達生疼訴衷腸:“終于有人懂我的淚我的痛我的心肝脾肺腎了!”
兩人抱頭痛哭一番,孫達生突然驚起,力求心理平衡道:“沒關系,說不定以後大宇也得栽在某位平頭百姓身上。”
甄巢覺得這個“平衡”找得讓他更傷心,懶得再強調“十八歲的約定”,他想起自己那艱難重重的戀情,哭得越發傷心。
最後,成了孫達生單方面安慰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