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常銘一一應道。
施宇很佩服常笙,叮囑的全是常銘平時不好好做的。
機場的催促聲還在,常笙忍不住拉着常銘的手,有些傷感道:“今年生日又沒法陪你過了,到了那天記得用卡裡的錢請同學朋友還有大宇一起撮一頓,你不是喜歡吃蛋糕嗎?記得提前找蛋糕店訂個大的,請大家夥一起吃,你吃快最大的,記住了嗎?”
常銘聽話道:“記住了。”
施宇呆住了,顧不得播音員的催促,問常笙道:“姐,銘銘的生日不是12月15日嗎?”
“是啊!”常笙不假思索道。
“可今天已經1月3日了。”施宇陳述道。
“哦,你說公曆啊。”常笙反應過來。
常銘連忙打斷道:“姐,我們該走了,你和姐夫回去吧。”
“好,一路平安。”常笙道。
轉身正欲離開,誰料常銘抱住了她。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姐弟倆如此親密。
常笙愣了一瞬,鼻頭不禁酸了酸,擡手輕輕拍了拍常銘的背,故作嫌棄道:“這麼大才想起來撒嬌啊?”
常銘松開了常笙,笑道:“不舍得你。”
這才是真正的撒嬌。
不知怎的,常笙的眼眶瞬間紅了,她怕自己哭出來,連忙擺了擺手,示意常銘快走。常銘笑着招了招手,不再留戀,轉身進了通道。
意外地,施宇這個小尾巴沒有跟上,他知道常銘不會等他,故意落在背後,待常銘走遠後,又倒回來,追着常笙問道:
“姐,銘銘是生日是農曆十二月十五?”
“是啊。”常笙想了想,便知施宇為何混淆,連忙解釋道:“當年戶口登記處的人搞錯了,把農曆十二月十五當成公曆錄入,但銘銘在家一直過的農曆生日。”
猜測被證實,施宇的心裡沒有埋怨,隻有難過。
如果這次沒有跟常銘回重慶,等農曆十二月十五到來時,常銘肯定什麼都不會告訴他。如果那天是周末,常銘就要一個人度過了。
彎腰道謝,施宇快速跑進通道。看着那個追趕的身影,常笙擔憂的心似乎又多了一些慰藉。
“老婆,你包開了。”劉大偉提醒道。
常笙順手扣上,自嘲道:“大概是一孕傻三年,這點事都做不好。”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麼,常笙再次打開包。果然,裡面靜靜躺着那張銀行卡,常笙拿在手機,久久說不出來。
劉大偉急道:“老婆,我再去給他。”
常笙卻搖了搖頭,道:“他的脾氣我知道,先回家吧。”
“可是……”
劉大偉是真擔心這位小舅子,當年鄰居告訴常笙那些事時他也在一旁。因此,常笙給常銘錢,他不但沒意見,反而很支持。可他這個小舅子,從不給人幫助他的機會,總是強大到讓人忘記他還未成年。
常笙沒再說什麼,手裡握着卡往回走。劉大偉趕忙上前,緊緊摟住妻子。
機艙内,施宇找到位置坐下時,常銘已經閉眼淺眠。等他再睜眼時,兩人已從渝城回了京都。
***
元旦過後,京都大學迎來了考試周。
常銘平時雖已足夠刻苦,但京都大學獎學金競争者的實力不容小觑,比起他們的各種競賽獎杯,常銘作為應試教育的産物,隻能靠純成績取勝。原本不到七小時的睡眠,壓縮成了四個小時。
施宇還惦記着醫院的事,奈何常銘以考試為借口,又得了半個月延期。面對常銘不要命的複習方式,施宇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每天都在籌劃着把常銘綁床上。
煉獄似的一周,終于過去。
日曆翻到2020年1月9日,農曆十二月十五,三九寒天,天降大雪,長城腳下,施宇看着被厚雪堆積的台階,默默陷入了沉思。
他為什麼會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裡,爬長城呢?
這說來就話長了。
時針撥回清晨五點半,施宇興沖沖地帶着早餐——一塊蛋糕,跑來常銘宿舍門口堵人。他本不想這麼寒酸,可想到烏龍生日那天的奢侈行徑差點吓跑常銘,今天無論如何不敢再作妖。但生日總要過的,送禮物怕不收,唱歌又五音不全,思來想去,施大少決定洗手做羹湯——親自做塊蛋糕。
廚娘的示範很簡單,輪到施大少動手卻不是一回事。不是太過軟就是過硬,一塊油重一塊糖少,偏偏施大少又想把所有營養物均融入這巴掌大的蛋糕裡。設計者匠心獨運,制作卻難于登天。在浪費了三箱雞蛋,經曆過五個晝夜的練習,施宇終于趕在生日這天做出了這份差強人意的成品。
常銘現在多早看見他都不會驚訝:“走吧。”
“等。”施大少難得結巴了:“等一下”
常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施宇低着頭,手背在身後,看上去像有幾分惴惴不安。常銘瞥了眼他手上的東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施宇擡頭,恰好對上常銘眼裡的玩味,頓時也覺得自己太誇張了,不再想什麼華麗的祝詞,直接将蛋糕送出去。
“謝謝你來到這個世界,銘銘。”
常銘笑漸漸斂了,眼裡卻有瑩瑩晨光蕩開。
從渝城回來,每次他這麼叫常銘都會白他,今天難得沒遭白眼。不但沒有,常銘接過蛋糕後沒有說那些客氣的話,而且進宿舍後也沒有關門。
他不着邊際地想到了“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