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天歌像是通過叫她的名字下詛咒一樣,她真的快恨死這個女人了。
“别以為老娘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表面上給了我這次試鏡機會,結果一看我拿下女二,演得比你好就過河拆橋,還要雪藏我,你做夢想屁吃,我就是退圈也不會再讓你們拿捏!”
曲天歌仰天長罵:“許芳馨,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小人,你背信棄義,你天打雷劈!”
常銘聽着曲天歌的罵聲,心越來越冷。
許芳馨既然能這麼對曲天歌,那她真的會輕易放過長生殿嗎?
現在他和施宇之間的嫌隙已難補救,施宇應該是徹底放棄他回到許芳馨身邊了。目的達成,她就更沒了後顧之憂,隻怕對常銘也欲除之而後快,
冷靜地分析後,強烈的不祥之感随之而來,常銘頓時手腳發麻,脊背冷汗涔涔,臉色也越發難看。
他甚至都不敢想,長生殿現在會是怎樣的破敗,姐姐姐夫面對多年心血被毀于一旦該有多難受。
出事到現在,他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不是不敢面對,而是怕聽見他們跟他說“沒事,這事跟你沒關系”“我們不怪你”,他怕這樣的包容會讓他忘記罪過。他想至少等問題解決了,等姐姐姐夫過回正常的生活,他才有資格去接受原諒。
可現在,若因為他的自負、愚蠢,讓一切無法挽救,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這輩子都不會。
曲天歌常銘像魔怔了一樣,人都顧不上罵了,擔憂道:“你怎麼了?”
不小心碰到常銘的手,被凍得一哆嗦,驚到:“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她又摸了摸常銘的額頭,又被那滾燙的溫度吓一跳,急道:“你額頭這麼燙,肯定發燒了,咱趕緊去醫院!”
說着,拉着常銘就要去攔車。
“等。等。”常銘艱難地開口,他站在原地看向曲天歌,神色慌亂,好像說不出話來。
“你到底怎麼了?”曲天歌快吓哭了。
“能……”常銘一開口就發現嗓子出奇的疼,比吞胃鏡還疼,疼得他甚至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可他必須說話,必須去問一些事。
“能……不能借你手機?我.想打個電話。”
“好好,你别急,我找找。”曲天歌一邊安撫他,一邊在包裡翻找手機:
“我早上出門的時候明明帶着的啊,怎麼會不見了呢?”
曲天歌突然想起了邱赫,強忍着吞蒼蠅般的惡心,道:“不好意思,常銘,邱赫那龜孫說我的社交賬号歸公司所有,所以他們把我手機扣下了。”
見常銘臉色更白了,曲天歌連忙提議道:“你要是很着急,就找個路人借個電話。對了,你昨晚不是得了個新手機嗎,快插卡開機,手機肯定還有電!”
曲天歌的話提醒了常銘,他連忙将手上袋子放下,從書包裡掏出手機盒,開機後發現還有40%的電,曲天歌連忙道:“快插卡,就能打電話了!”
常銘立馬往回跑,他記得三個路口前有一家中國移動。被落下的曲天歌,撿起同樣被落下的羽絨服,大聲喊道:“喂,你的羽絨服!”
然而,常銘已經跑出去半條街了。曲天歌萬分嫌棄地看了眼腳上的高跟鞋,放棄追上去的念頭。
常銘鉚足勁,一口氣跑到了移動店。血腥味充斥口鼻,他還沒來得及咽下,洶湧的暖氣在地店門打開那一瞬間嗆進了氣管,帶來劇烈的咳嗽。即便常銘使勁捂住嘴壓制,可肺疼得他不得不靠門蹲着。店員吓得趕緊倒來一杯水,遞給他問道:
“先生,先生,您沒事吧?要不要給您叫救護車?”
常銘喝下水将咳嗽勉強壓了壓,指了指手機的卡槽,艱難吐出一個字:“卡。”
“好的,先生,您稍等,我立馬幫你拿過來。”店員立馬跑去售卡台,拿了一堆卡片和設備,蹲在常銘身邊,道:“您請選個号碼。”
常銘拿了第一張,店員縮減流程以最快的速度幫他完成了實名登記。辦完這一切常銘再憋不住,跑到店外樹下扶着咳了個徹底。
不知過了多久,他人已經咳得站不住了,肺才漸漸偃旗息鼓,他趁着空隙趕緊撥出劉大偉的号碼。彩鈴響了很久,就在常銘以為需要重撥時,終于被接起。
“喂,請問哪位?”
接電話的是常笙,常銘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沉默了許久。意外的是,常笙竟沒有挂斷,耐心陪他一起。常銘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準備開口時常笙搶了話頭。
“是銘銘吧?”
“是……咳。”常銘清了清嗓子,應道:“姐,是我。”
常笙聲音瞬間變得輕快:“我一看京都的号,就知道是你小子,你姐夫非說是騷擾電話不讓接,還好我沒聽這傻子的。”
聽到“騷擾電話”,常銘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連忙調整好情緒,道:“不怪姐夫,我剛換了新号碼。”
“那我怎麼一看就知道是你打的了?”常笙不依不饒道。
常銘順她的心意道:“因為你是我親姐。”
“Bingo!回答正确。”常笙玩笑道:“既然是正确答案你就要牢記在心哦,我會時不時考你的。”
常銘揉了揉眼睛,“嗯”了一聲。
姐弟倆拉着家常,像往常一樣。
彼此都不想對方擔心,彼此都避而不問近況。
小時候,常笙從鄰居那聽到常銘遭遇後,見他時亦不會流露半點憐惜,就像平常一樣陪他吃飯,陪他聊天,陪他玩遊戲。
他們熟知彼此的保護殼,不會試着去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