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兩世的她,其實已沒有多少小女兒的心境,她對淩不疑可以事事體諒、處處關心,可現在的她隻想縱容自己耍一回脾氣,使一回性子,借此将自己從這惱人的夢境中抽離。
茶的清香慢慢散去,粥的甜香慢慢飄起,如一團暖霧裹住了少商,讓她感到頗為安心。
少商依舊閉着眼,撐坐起來,手往前一伸,将觀感無限放大,蓦然間,一股不屬于粥且熟悉的味道闖入她的鼻腔,少商猛地睜開了眼。
淩不疑就這麼胡子拉碴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發絲雖整齊地梳了上去,眉眼中卻滿是滄桑,這不該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該有的樣子。
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少商的一顆心軟的一塌糊塗,看着他微紅的眼眶,看着他充斥着血絲的雙眼,她便知道他已經受了太多的自我折磨。
淩不疑忍不住抱住了少商,手中的粥撒了一地。
蓮房見此情形,感動之餘,隻能心疼一下自己那碗粥了,虧她盛出來還替女公子涼了半晌。
少商與他抱了一會,突然将他推開,重重給了他胸口一下,埋怨道:“你怎麼今日才來找我?”
這一下對于淩不疑而言,不痛不癢,他扶着少商的肩膀,神色糾結道:“我做了個夢。”
夢裡的他去了西北,這一去便是五年,再見時,傳來的卻是少商要嫁作他人婦的消息,五年,他們錯過了太多,這五年,他也無時無刻不在後悔。
這夢或許是警示,也或是日有所思才得了此夢,夢中還有些其他情節,他醒來時卻抓不住半點影子,可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來尋少商,他與她,決不能如夢境中那般,雙雙抱憾。
少商聽完他的夢,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隻是此間種種有太多不便說明。
“那幸好将軍您的夢是五年後我另嫁他人,若是您夢見的是我今日随你去了西北,或是我在這都城等你等到白頭,您老人家眼下怕是已出城門了吧。”少商恢複了往日打趣他的模樣,嘴上不饒他半點。
淩不疑往日被她說教,也隻是老老實實聽着,今日更是嘴上抹了蜜般,淩不疑說道:“我自是舍不得你同我去西北的,也不會讓你等我等到白頭,我要與嫋嫋日日相伴,一起白頭。”
“那眼下你待如何?”少商心中雖是暖乎乎的,可也未忘記今日他要去西北這一事實。
“三年……嫋嫋,你等我三年可好?”淩不疑的眼中滿是祈求,禍是他闖的,去西北一事是他提的,如今卻要嫋嫋與他一同承擔這後果。
“不好。”少商毫不猶豫道,淩不疑的一雙眸子肉眼可見地黯淡下來。
“我要與你一同去西北。”少商認真道。
“淩不疑,你要答應我,從此我們不再分開。”少商語氣決絕,容不得半點拒絕。
“好。”淩不疑猶豫半晌,終是下定決心,“不過如此一來,怕是今日無法啟程了,我還得再做準備。”
西北苦寒,若嫋嫋非要去,他必得好好準備一番,他今日的行囊一切從簡,得讓阿起他們快些安排才是,想到這裡,淩不疑心中那根緊繃的弦松開了些,想到日後能日日與少商呆在一處,心中又滿是期待,這樣一來,二人倒是一夜無眠。
第二日,少商便随着淩不疑一同出發了,宣皇後将能讓少商帶着的東西都拿給了她,心中自是萬分擔憂牽挂,隻是比起将少商困在這一角宮殿之中,她更希望少商能獲得自己的幸福,她這一生未曾得到的,她希望少商都能得到。
少商與淩不疑這一去,便是三年,經過三年黃沙與戰争的洗禮,淩不疑變得更加成熟,或許是歲月從不敗美人,少商卻沒多大變化,他們二人在西北,在衆将士的見證下成了婚,這消息自是将文帝氣了個半死,自個兒盼了這麼久的事,卻沒能親眼見證,實屬遺憾!
三年後,西北漸漸平靜,文帝一道旨意想将淩不疑招回,卻不想淩不疑與少商二人均是不願,他們已經見了太多的戰火、太多的民不聊生,都城之外,還有太多需要地方去平息、去守護,他們此生之願,便是攜手護天下太平,得見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