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楠青出個竅，在外頭轉悠了一小圈又回來的功夫，阿楠和阿六已經回到月舍裡了。同舍的姑娘們都圍上來，七嘴八舌地關心他們，給他們端茶倒水，遞飯送藥的，弄得兩人悲傷難過的情緒也消散了不少。

春年是隻兔子精，眼睛稍一不注意就會紅紅的。這會看到二人膝蓋上的傷，還有腫起的嘴唇，眼睛也跟着紅了。她挑了些藥膏抹在二人嘴上膝上：“……也太狠毒了，不過就是說了句閑話，竟然罰得這麼重……”

馬上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我的姐姐，在這可不能随便亂講的，你知道的……”眼珠子往外指了指，大家便都安靜了下來。

阿楠頭暈眼花地躺在床上，感激地看着宿友們替她們忙前忙後的照顧：“真是多謝你們大家了，幹了一天活都累了，還要分心思來照顧我們。”

小雀原身是個小麻雀，講起話來也叽叽喳喳的：“客氣什麼呀，大家都是一個月舍裡住着，互相照顧不是應該的嗎？我今天倒是不累，就捧着個空盆子，跟個柱子似的杵門口杵了大半日，無聊得都快生鏽了。”

話閘子一開，幾個年輕的姑娘也加入進來：“那你是運氣好的呀！你知道我今天幹什麼了嗎？在大太陽底下拔草，一拔就是大半天，不到晌午飯點都不叫歇的。你們看看我這臉，這手！曬得都快焦炭一樣了。”

“哈哈哈哈，那你豈不是名副其實的灰州烤雞？”

有個嘴欠的小丫頭嚷了一嘴，急得那原身山雞的女孩氣得直追着她打。

其他人有勸架的、看熱鬧的，還有照料阿楠他們的，一時間，空曠的月舍倒也和樂融融，歡聲笑語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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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便如同水一般的過去，阿楠他們每日早起，去殿前領差事幹活。幹完活回到月舍，輪流排班去給大夥取餐食熱水。吃了飯，大家玩一會，聊一陣子天，再各自洗漱了去休息。

因在天庭之上，反倒不可随意使用法術，阿六隻能端着木盆子到院中洗衣，回頭遇上了也來洗衣服的阿楠。阿六瞅瞅左右無人，對着阿楠伸出滿是老繭的手：“看看，這來天庭才多久，一個月多些吧？幹活幹得手都粗了，每天還要聽那窦嬷嬷扯着嗓子罵人。挨罵也就算了，左右挨兩下，也不會少塊肉。可她總是把最苦最累的活計派給咱們倆做，動不動就是做不完，就不準吃飯。這一天天的，我都不曉得上界來是幹嘛來了。來之前還都以為，可以借天界的靈氣，助長咱們的修為，比下界進度要快得多。可這麼長時間過去，我好像連一回完整的修煉都沒完成過。指派的活都幹不完了，哪還有空去修什麼煉？”

阿楠趕緊把她那張叭叭抱怨的小嘴捂上，左右看看沒人，才小聲斥責道：“我的小祖宗，你可留點神吧，怎麼才好了傷疤，就忘了痛？這些日子來受的磋磨，不就是當日說話沒注意引來的禍事嗎？你怎麼還這麼口沒遮攔的，又想犯忌諱、受罰？”

阿六撇撇嘴：“這不是在月舍裡面嗎，那些嬷嬷中使的又不在……我、我也就是這麼一說，這些天，實在太苦太累了。”

阿楠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辛苦，你委屈，但……但這又有什麼辦法？我之前在下界的時候，玩得比你還恣意輕狂，在這天界上我也拘束得厲害。隻是你也看到了，如今形式比人強，咱們除了咬牙忍耐着，還有什麼辦法？”

阿六低垂着頭不說話，心情沮喪。阿楠歎口氣，小心地從袖袋中取出一個精巧的繡花荷包：“嘗嘗吧。”

阿六接過：“這是什麼？這個包包繡得這麼精緻好看，可不像你這個毛手丫頭能做出來的。”

阿楠柳眉一挑就想發作，忽然又想到這是在安慰人，怎麼反倒自己先急起來了？她呼出一口氣，緩緩道：“你這丫頭，觀察得倒細緻。這個荷包的确不是我做的，是追雪姐姐送我的。之前在下界的時候，我就常放些零嘴在裡頭。這個鹽漬梅子，也是上來前剛腌好的。平時做活累了，我就吃上兩顆，酸甜酸甜的，倒還挺解乏的。”

阿六聽她這麼一說，馬上倒了兩顆放進嘴裡，嚼了嚼：“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手藝？嗯，這個梅子很好吃啊，又酸又甜的很清口，這種好東西，你應該早點拿出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