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在下界時，她最喜歡化成凡人的模樣，去山下的海州鎮，雲停閣買小油雞吃。那家的小油雞，外皮酥脆金黃，雞肉鮮嫩多汁，一口下去又脆又香，滿嘴流油，那個滋味，真的是……喔喔喔，美妙得無法形容啊！

可是自打她上了天界，就再也沒有吃過小油雞了！之前做中侍雜役時，别說雞，頓頓就隻有香菇青菜蘿蔔吃，一個月都見不到一點肉沫星子，哪天有個蛋就該偷笑了，還吃雞？現如今當上了仙女也是，初莊姐姐秋杏姐姐還有香桃妹子一撥人，全都勸她要忌口，說她身上傷勢未複原，餘毒也才剛清，不能吃那些油膩厚味的東西。

可是剛才是怎麼回事，她分明是聞到熟悉的小油雞的香味了呀！難不成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思念小油雞太甚，而産生了幻覺嗎？

“嗤……”

昏暗的房間裡，忽然響起了一陣淡淡的輕笑聲，隻聽一個聲音道：“這小油雞果然酥香可口，仁英元君誠不欺我。”

阿楠聽到這聲音，一骨碌爬了起來，見果然是東蒼帝君。貴客臨門，她卻午睡剛起，蓬頭垢面的衣衫不整，一時間不知是該先去梳洗好，還是先給客人上茶好。匆忙間捏了個訣，将自己整頓一番，又移來了梅子和茶水奉上：“帝君何時來的，也不叫人通報一聲，也好讓我到門前去迎接。如今阿楠這副模樣面見帝君，實在失禮。”

樓辰淵環顧了一下四周，恍然道：“我竟忘了，你已經移到端華居了。方才想着你和我提及多次的小油雞，果然美味，就順手給你帶來了。”

說罷，朝阿楠晃了晃手中的荷葉包，以證自己所言不虛。外層裹的荷葉散開，露出裡頭烤得金黃香脆的雞肉來。

阿楠剛才就是被小油雞的香味給勾醒的，這會見到面前活色生香的雞肉，哪還想得了别的？那麼純正的油香味，是她上天界這麼久以來，一直惦念着不能忘的香氣啊！

阿楠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從東蒼帝君手中接過小油雞，撕下一條雞腿就大口啃起來。嗯~~~~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外層油皮香酥清脆，内層雞肉鮮嫩入味，實在是三界極品哪！

樓辰淵看她吃得滿嘴流油，自己則挑了張椅子坐下，拈起一顆梅子放進嘴裡，細細咀嚼。忽然他右頰微微一抽，眉頭蹙起，伸手拿過幾上的杯子，将茶水喝了精光。

阿楠心滿意足地舔着手指，還不小心打了個飽嗝。她日思夜想的小油雞啊，今天總算是滿足了！眼角餘光忽然瞥到帝君還坐在一旁，忙過去添水加梅子：“不知帝君今日回來，竟是什麼也沒準備。釀好的梅子昨日剛被我送人了，這罐子剛釀下去不久，興許還有些酸。”

樓辰淵擺擺手道：“味道不錯。”又拈起一顆放進嘴裡。

“真的？”阿楠不疑有他，從樓辰淵面前的碟子裡，拈起一粒梅子就往嘴裡放。一咬下去，滿嘴的酸澀青鹹味，難吃得她捂着嘴直沖水盂。

“哈哈哈哈……”樓辰淵一掃面上冷漠，放聲大笑，“你也太好騙了。”

阿楠吐完口中梅子，委委屈屈地道：“沒想到成日嚴肅的帝君也會開玩笑，阿楠滿嘴酸不要緊，隻要帝君能開懷就好。隻是阿楠何德何能，竟讓帝君委屈自己，為了哄阿楠上當，自己又吃了一個。”

樓辰淵晃晃指間夾住的梅子：“障眼法而已。”

阿楠：“……”

看阿楠氣鼓鼓的像個小青蛙，樓辰淵笑得更是恣意輕狂，往日高高束起的墨發散了幾绺，随意地垂在肩上，眉梢眼角不經意流露的輕薄醉态，更是叫阿楠看得心旌蕩漾，滿心滿眼都是他肆意張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