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除夕夜的煙火戲中放炸藥,确實是個很好隐藏的技法。
女帝坐在椅子上無聲玩弄着手中的佛珠,似沉思似無意地看了眼盧苒蔚。盧苒蔚此時站在下方,微低着頭,等待女帝的回複。
盧苒蔚現在惶惶不安,想來也是覺得荒謬。女帝攜大臣與家眷前去通天殿賞煙火戲,所有的煙火火藥全由宮中最信任的工匠去做,并且内推府監察,無人不知内推府的賴承均是女帝的心腹之一。
安靜的大殿以女帝緩緩開口說話而終結。
“賴承均,”女帝高喊一聲,雷内侍目光落在女帝後側的屏風,“朕命你一個時辰内将煙火火藥造假一事查個清楚!盧卿,不妨留在宮中,為朕排憂解難。”
屏風透出一個人影,盧苒蔚未正眼瞧,隐約看見賴承均行禮,聲音清脆領命而去。
——
崔停清坐在元壽公主之前所住的宮殿會客地方。
不愧是皇宮,放眼看去,皆是氣派,連同門口兩側,都有數個宮女等着伺候。雖說是冬日,殿内空曠,但不覺得有絲絲寒意。想來,皇宮的地龍也是日夜供給着。
坐得有些無聊,崔停清不由打個哈欠,卻被崔思岑一眼剜了過來,似乎在說:注意言行舉止,莫要給我丢臉!
陪伴的宮女注意到崔停清有些坐不住,上前為她再次沏茶,動作末,偷偷擡眸瞄了眼她,心道:這小女娘唇紅齒白,不說長得傾國傾城,不似壽安縣主那般明豔動人,但倒是多了縷縷難以忘卻的脫俗之感。
元壽公主昨日與旁的皇子公主玩得盡興,今兒怕是起不來,否則以公主對縣主的親昵,恨不得時時刻刻黏膩在一起。
想到這裡,宮女站在一旁,小聲與崔家姊妹說道:“壽安縣主、崔理正,還請再等片刻,公主怕是有要事纏身。”
衆人約莫再等了一刻鐘,元壽公主一身男裝出現在殿門。她雙眼半眯,雙腳似乎灌了鉛,動作遲緩而又艱難,見到崔思岑和崔停清,咧齒笑:“今日你們怎會如此早早入宮?”
崔思岑沒有回元壽公主的話,而是關心她,“公主昨夜喝多了酒,今日醒來沒有喝醒酒茶?”
“喝了,哪怕神仙妙藥也要緩緩。”元壽公主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難受地捂着她的額頭。
崔停清打量一圈元壽公主,突然附耳對元壽公主輕聲說道:“又有大事了,事關陛下安危。”
此話一出,元壽公主精神抖擻,雙目犀利,瞬間換臉,命服侍的宮女盡數離開。等大殿除了她們,空無一人之際,元壽公主看向崔停清,昨夜的歡聲笑語推杯換盞,此刻隻化作模糊的影像。
“你方才所說為真?此事可向陛下禀報?”元壽公主問道,但目光最終落在崔思岑身上。
“此事已由我阿母向陛下禀報,但……”崔思岑欲言又止。
崔停清接話,“但我們擔心,陛下所托之人會被人蒙蔽,事情處理不妥當,今夜将會有大亂。我們得知消息,有人将煙火火藥換成軍事火藥,想要在通天殿時索要陛下性命。”
“煙火火藥皆由陛下信任之人負責,既然有人能将煙火火藥替換成為軍事火藥,那你們的擔心是正确的。”元壽公主邊說邊難受地擡了擡脖子,“你們想要我插手此事?”
崔家姊妹不約而同地點頭。
元壽公主想都沒有想,直接拒絕了。她說:“陛下因太子一事,很不喜皇子公主插手朝廷之事,無陛下允許,我斷然不能那般随意插手。”
眼看崔家姊妹急得要說話,她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但是啊,你們可以去找能管此事的人。我唯一能替陛下做的,那就是勸陛下不出宮。”
聽君一席話如聽君一席話。
除了盧苒蔚和崔伯長,她們還能接觸到能管此事的人隻有元壽公主了。不過,女帝覺得自己年紀尚可,忌憚皇子公主搶皇權,發生這些事情,給皇子公主十個膽,他們也不敢插手此事。
說不定做不好,還會惹得一身騷。
崔停清漫無目的地在宮殿内走着,身後跟着數個宮女内侍。那些宮女内侍得了縣主的命令,時刻盯着崔停清,不能讓崔停清在他們眼皮底下消失,吓得他們一刻也不敢松懈看着崔停清。
不遠處,走來一群人。在梅花叢中的崔停清定睛一看,竟然是太子妃獨孤雲雁。在太子妃身側還有其他穿着明亮的女子,模樣瞧着甚是好看。正當崔停清想要上前,探究一下太子妃為何前來時,宮殿外來了個内侍,說是陛下傳崔停清前去議事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