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檢查,崔停清把慕寬的東西都檢查一遍。衣衫在崔停清手上,但崔思岑一眼就能看出衣衫的材質,她對崔停清說道:“此人家境尚可,竟然能穿得起這等袍衣。”
崔停清曾親自采買過冬日衣裳,安和縣是個小地方,大多數人穿的都是棉衣,内有夾層,外層觸感粗糙,的确沒有現在手上這件衣裳來得細膩感。方才驗屍的時候,發現死者手掌上繭子不少,想來是做了不少農活。
“在上都城,想要買一件這樣子的袍衣,要多少錢?”崔停清問。
“三貫錢。”崔思岑伸出手指,對上都城内大部分東西的價錢了如指掌,“這是能買到最便宜的,但各個布行要賺些錢,加個價錢,最終賣到個人手中,要四貫到五貫不等。”
“還真貴。”崔停清将衣裳照先前打開那般疊起來,這麼好的袍衣,或許死者家中人有旁的用途。小小的桌面無法讓她折疊衣裳,隻好将桌面其他東西取下來,觸碰到卷筒之時,崔停清感覺重量不對,打開一看,裡面空空。
“這怎麼是空的?有人把裡面的東西取走了!”楓和看到卷筒裡面,突然大聲說道。
崔思岑不解,“你怎知裡面有東西?”
“這個東西不小心掉到地面,我聽到了聲音,聲音略微沉悶。”楓和的話,被崔停清認可。
聞言,崔思岑從崔停清手中接過卷筒,仔細看了卷筒的結構,“這個是專門用來裝畫的卷筒,蓋子處的繩子是用來固定畫卷的。丢的東西,不一定是畫。”
“嗯,卷筒這麼大,丢的或許是兇器也不一定。”崔停清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吓得崔思岑、楓和倒吸一口氣,楓和害怕地說道:“小娘子,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的呢。”
崔停清手下的動作不停,眼睛認認真真查看物件,說出來的話也那般認真,“不算是玩笑吧。你們仔細看卷筒裡面,是否有紅色滴狀物,從色澤上看,應該是血迹。哪怕這個東西是專門用來裝畫的,作畫之人可沒心思把紅色顔料滴在卷筒内。”
聽到崔停清的話,楓和立即把燭台拿起來,與崔思岑一同看卷筒,果然看到絲絲血迹。兩人的神情大驚失色,崔思岑手忙腳亂,“這人,殺了人?不慎摔倒在山下?然後又被殺?”
“不知道,也有可能自己腳滑吧。”
楓和又一次接近兇手,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此時失去了溫暖。她瞪大眼睛,似乎忘記呼吸,腦海中不斷回想那起無頭屍的案件,無助感如同溺水般将她裹住,無法掙紮。
抓住崔停清的衣角,試圖尋找一絲慰藉,她再也不敢和崔停清分開,生怕再次發生那種可怕的事情。
崔思岑膽子倒是很大,雙手環胸,“事情發展到這裡,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起始緣由,能這般複雜。”
“我接觸案子不算多,但所見所聞,無不透露着人性私欲,種種緣由,撇不開權力、财富、情感與複仇心切,正如兇手不是男的就是女的。”
“汝之語,字字珠玑,句句含情;汝之解,深邃獨到,如圓起點歸終點。”崔思岑回她。
嗯,換而言之就是,聽君一席話如聽君一席話。
崔停清淡笑睨了眼崔思岑,走出屋外,站在歐陽源兮面前,說:“歐陽山長,此處發生命案,尚無官府文書,不可讓人随意進出此屋——不,這三間屋子,都别讓人靠近,安排人守着。”
她所說的三間屋子,是以命案現場為中點,包含前後兩間屋子。
歐陽源兮哪敢說不,點頭應允,還将此事吩咐給宋玉樓。不得不說,宋玉樓此人做事利索,很快将此事做好。
現在天已黑,聽不到任何鳥兒展翅的聲音。空寂的山裡,唯有書院熱鬧些許。因有三間屋子不能住人,整個書院住人的屋子顯得有些擁擠,崔停清今夜要與崔思岑擠一間屋子。
四位女娘面面相觑,屋外忽然傳來一陣狼嚎。崔停清翻書的手一抖,“這山還真是偏僻得緊,還有狼嚎。”
嗯!今夜和崔思岑睡覺,是個明智的選擇。戰鬥值那麼高,殺狼不在話下。
“那是自然,不過此處人傑地靈,乘黃書院出了不少大名鼎鼎之人。”百禾笑着應道。
“這乘黃書院的由來,你們可知?”崔停清有些好奇。
她印象之中,乘黃乃山海經記載的神獸。
“那就要追溯到數百年前,此處出現過山海經描述的乘黃神獸,住在這裡的村民與乘黃和諧共處,乘黃是此處守護之神。聽聞乘黃似狐型大至馬有角,擁龍翼,凡它自願駝之人皆可增壽千歲。這個傳聞一出,乘黃成為人們夢寐以求的祥瑞之壽,帝王将相更是趨之若鹜。
數百年有一帝皇,生性殘暴,為尋到乘黃,不惜将整個村子的村民都抓走,拉到所住皇宮大殿前,當衆斬首,脅迫乘黃出現。當把人都殺完之時,沒有任何異樣,那個帝皇癫狂笑喊:‘世間萬物哪有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