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道屏障在黑衣人眼中就是一片薄冰,之溫驚詫的發現黑衣人手中的靈力變幻成一把長劍,以靈力為劍,黑衣人對自身靈力的掌控和自信都是極緻的。
千年玄鐵遇見靈劍頃刻節節碎裂,完全沒有阻擋之力,螭吻見勢不好,拖着殘軀在牢籠碎裂那刻飛速向外逃逸,眼看着要逃出生天,尾巴卻被一股力量牢牢鎖住。
“去哪?嗯?”黑袍人的靈劍化為鎖鍊,緊緊捆住螭吻的尾部,随着問話節節收緊。
螭吻尾部的肉被鎖鍊擠成一個個小鼓包,它發出凄厲的叫聲,轉頭張開嘴巴企圖撕咬黑衣人的手臂,反而被一雙纖細白皙的手扼住喉嚨。
手背青筋盡顯,手指顯露出不同于纖細外表的力量,五指深深陷入螭吻的脖頸,形成五個凹洞,螭吻隻覺得脖子被擠壓碾碎,艱難發出“嘶嘶”的氣聲。
“你沒有用了,一個沒有用的妖有什麼資格活在人界?還是我來送你一程吧。”黑衣人緩慢開口。
螭吻雙目充血,目光裡是深深的恐懼,恐懼的最底層還有怨毒與憎恨。
頸骨快被捏裂,它心中的怨恨更深,想它乃是龍子,意外進入人界,隻是吐了幾口水就被一群黃口小兒關了幾百年,還被拔下鱗片。如今好不容易重得自由,卻被迫和眼前這個人族達成交易,不僅害得它受重傷如今連性命都不保!
狗老天!螭吻渾濁的目光移至暗牢漆黑的屋頂,妄圖将屋頂燙出一個洞,它要好好的問一問天道,這究竟是什麼個道理?!
但是,它還件事沒做,這些邪惡狡詐的人族,不可能從它手底下讨到便宜!這個黑衣人也不會例外。
螭吻身體内部的妖丹極速運作,狂亂的吸收着周圍草木精華,方圓幾裡花草枯萎。無數星星點點的精華彙聚成一條溪流湧入螭吻體内。
嶽淵渟帶着裴瑾之趕到機秀峰時正好看到半山腰為數不多的樹木草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枯萎,與周圍繁茂的密林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好,螭吻要自爆!”
想到之溫還在暗牢中,嶽淵渟讓裴瑾之立刻聯絡樂正穹,他則一步千裡趕往處于半山腰的暗牢。行至暗牢門前,看到山門大開,嶽淵渟心道不好,定是有人進來激怒了螭吻。
黑衣人也注意到螭吻的異常,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聲裡反而有幾分暢快,“喂,不會吧,你不會以為你自爆妖丹能傷到我?你要真有這種本事,我反而還敬佩你。隻怕到時候殃及的是這個還躺在地上的小弟子喽。”
小弟子之溫不斷運轉金丹,靈力自體内湧出,不斷沖擊着黑衣人的靈壓。黑衣人的話雖有幸災樂禍的意思,但确實是實話,如果之溫不想辦法逃脫,以他元嬰境的修為根本承受不住螭吻的自爆。
螭吻的身軀隐隐散光,這是妖丹靈力飽和的象征,再繼續下去,不出幾息,螭吻便會自爆。黑衣人沒有絲毫緊張的意味,好整以暇的看着之溫掙紮抵抗,每每靈壓碎裂就補上一點,逗鳥似的玩弄。
之溫筋疲力盡,額頭上的汗珠順着面部滾落到他的眼裡,朦胧間他注意到螭吻周身已是萦繞一層靈力光圈。他安靜停下,閉眼卸力。太遲了,已經沒有回轉的機會了。
黑衣人眸光浮現驚訝,他沒想到之溫能坦然直視死亡。幾百年浮沉漂泊的歲月裡,他随手救過掙紮在生死邊緣的人,也曾暗中隔岸觀火看他人在死亡來臨之際掙紮哀求、咒怨謾罵。
每看一次,黑衣人的心底就沉一次。
也許每個人都是這樣,無法真正做到視死亡為歸途。
這麼多年,他一直有個疑問在心頭,那那人呢?他臨死之際也是這般嗎?痛苦煎熬,絕望嗚咽。想來以他的風度,怕不至于此,但隻要想到這些,黑衣人沉寂的心會重新湧起絲絲入扣的疼痛。
但眼前之溫的反應告訴他,原來真的會有人在死前沒有任何怨憎的情緒,甚至不屑于給始作俑者一個表情。
黑衣人怔愣的凝視着之溫,呐呐開口:“你……”
“嘭!”刺眼的白光乍現,螭吻妖丹裡蘊藏的澎湃靈力席卷而來,在暗牢中掀起飓風。
沒有任何防護的之溫被巨大的聲波沖擊,一陣尖銳的耳鳴聲在腦海裡回蕩。
牆壁上的碎石稀稀落落往下掉,刀刃般的靈力朝着之溫割去,劃破他先前難以抵抗的靈壓。被靈力氣壓沖擊騰空的之溫苦笑,沒想到身軀輕盈之後,就是他命喪黃泉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