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頌推開樂正穹遞給他的卷宗,道:“别找了,這麼久了絲毫沒有頭緒。依我看,這個黑衣女子從來都沒有被記錄過,或者她的事迹被人為抹除掉了。”
樂正穹其實也知道,歎了口氣,疑惑道:“為什麼呢?她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麼?蟄伏數百年,她到底想要什麼?”
漆黑洞穴裡,岩壁上的水珠順着岩石起伏的弧度滑落到水潭中,滴滴答答的聲音響個不停。這裡陰暗潮濕,牆角布滿了青藓。
陰暗的角落裡,粗壯的鐵鍊将一個人高高挂起,他的四肢被捆住,衣衫髒污殘破,頭低低的垂落,斑白雜亂的頭發遮住面容。
腳步聲在空蕩的山洞中響起,鎖鍊微微抖動,是被綁之人在顫抖。
黑衣女子走近牆壁上的人,此時沒有外人,慘白的臉,一線血絲從嘴角流出。黑衣女子身軀顫抖,她雙腿一軟再也站不住,倒在地上,捂住心窩位置蜷縮成一團。單薄的肩胛和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同頻振動,氣息聲快而短促,總感覺下一秒就會斷氣。
泥濘裹滿黑袍,光滑的綢緞上染上污漬,泥水與黑墨結合在一起,看起來十分和諧。
男人見此情狀,原先的恐慌害怕轉為狂喜,“桀桀”的笑聲震耳欲聾,嗓音嘶啞,“好啊!好啊!你這個小畜生也有今天!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啊?用你老子的靈力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哈!”
笑聲癫狂嚣張,将胸中郁結之氣吐個一幹二淨。
黑衣女子如受重錘鑿擊,腦子裡無時無刻不是尖銳的疼痛。由心髒到五髒六腑,都在焚燒炙熱,她覺的自己快燃起來了。昏聩間已經顧不上牆壁上的人說了什麼,全身脫力,五指扣住地面妄圖抓到什麼實物。
最終,隻抓到一把濕潤的、髒污的,泥水。
她的腦子裡不斷閃現各種場景、各張面孔,最後停留在一張溫潤如玉的臉上,那人眉眼間是春風一般的溫柔,含着笑,勸哄:“阿離,不可以這樣,欺瞞是不對的。”
明明那人笑得那般溫柔,她的眼角卻滑落一滴淚水,騙人,騙子。
不知過了多久,黑衣女子緩了過來,折磨人的反噬結束。她看了看陷在泥水裡的衣袍,随手脫下。撐着膝蓋站起,烏黑的瞳孔深的吓人,擡眼盯住牆壁上的人:“好久不見啊,父親。”
被囚禁的男人沖她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罵道:“呸!我沒有你這種沒人倫綱常的兒子!你囚禁生父,視生父為爐鼎,你是人麼你?!”
是的,兒子。所謂的黑衣女子其實是個男子,他輕笑一聲,撕下臉上的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
其實黑衣男子原本的臉就比較明豔張揚,貌若好女,尤其是一雙眼,哪怕沒有任何表情、沒有絲毫笑意,也會讓人覺得含情脈脈、情意綿綿。
男子仰眸,看着他的父親不再年輕俊秀的臉,常年的囚禁讓他臉色蠟黃,面皮松弛。男子戲谑的掃過父親臉上深深淺淺的溝壑,道:“我當然不是人啦,父親,你這樣披着人皮的畜生指望你的兒子是個端方的君子?這樣也太辜負你的所作所為了吧。”
牆壁上的男人盯着那雙眼,神似那個女人的眼,一如既往的多情。
“真像啊,阿離。”男人的頭向後抵住牆壁,依稀可見曾經風流的模樣:“是阿離吧?你母親這麼喊你的。真可惜啊,我對你母親的記憶剩下一雙眼了。想不到我當初一夜風流還能留下你這麼個兒子,聽說你母親念了我一輩子,怎麼樣?那她,後來有接客麼?不會為我守身如!”
男人的餘音被扼殺在喉嚨裡,他被黑衣男子猛的騰空掐住脖子,氣管被壓迫到極緻,黑衣男子盯着男人漲紅的臉笑容漸漸變大:“你以為提我母親,試圖激怒我,我就會殺了你給你一個痛快?可笑,你要是安分守己的,我最後還賞你個全屍。你若是不安分,我就将你肢解喂給豬狗。别再耍什麼花招了,父親大人。”
警告完,黑衣男子松手,他将手放置在男人的顱頂,男人不斷搖頭擺動試圖掙紮,卻被他鉗住下颌。洶湧的靈力自頭頂洩出,又被吸納到男子的掌心裡,流向靈脈周身。
結束後,男人如同枯木,被榨幹靈力,眼皮無力的耷拉着,沒有力氣擡眼。
重新神采飛揚的黑衣男子感受到體内充沛的靈力,他笑的乖巧,輕拍父親的臉頰:“多謝父親相助,孩兒定會好好使用靈力,絕不辜負您的期待。”
男子離開洞穴後,漆黑的洞穴重歸寂靜,許久後,隻剩牆壁上的男子,嘶吼發洩,但無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