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之想到腦海裡的低語，但還是沒有說出讓他們擔心：“應該是身體在化形，不适應是正常的。”

雲程知道裴瑾之在故意瞞着他們，所以才說的模糊又輕巧，“瑾之，你現在是龍族，又是第一次化形，這方面我們都沒有經驗。師尊打算将你送到妖界，回到龍族身邊。小師弟，可以嗎？”

裴瑾之緩緩收緊身側的雙手，沉聲問：“我不可以留在淩天峰麼？”

周兮解釋道：“瑾之，你當然可以回到淩天峰。隻是龍族修煉需要大量的奇珍異寶，有些淩天峰是提供不了的。這會延誤你的修為。最關鍵的是，你現在是處于化形的關鍵期。你是我們知道的第一個從人形化回本形的龍，留在人界我們不僅做不了什麼，還會有無數人觊觎你。黎溫就是最好的例子。”

“對啊小師弟。你回到龍族，安安穩穩度過化形期，到時候想我們了再來看我們也不遲啊。”步珞一也勸導他。

其實他們都舍不得裴瑾之，可是隻有送裴瑾之離開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雲程努力輕松道：“哎呀，小師弟，還早呢。你們龍族太強了，到現在更是連個影子都沒有。現在師尊正在試圖取得聯系，等聯絡上了，商議怎麼送你去最好，到時候才是暫時的分别。這些日子你好好休息，之前不是說好了麼？以後要給師兄我抱大腿的，我和周兮還有珞一可指望你到時候盡地主之誼，邀請我們去龍族的地盤瞧一瞧呢。”

裴瑾之這些日子長高了點，原先和雲程齊平的個子稍稍高出一點點，他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

屏障之外的三人正擔心之際，裴瑾之擡起眼眸，目光沉靜，“師兄的身體好些了麼？”

雲程認為這是裴瑾之的默許，松了口氣，給他展示了一下身上的毛氅：“嗯，師尊帶回了淩霜花，已經不發熱了。如果我身體沒好，怎麼能來看你呢？”

“那就好，我不在，師兄要照顧好自己。”

“喂喂！”周兮不高興了，“小師弟你這說的好像我和珞一不在一樣。現在師兄是我們淩天峰最最金貴之人了，你看誰敢欺負他？”

步珞一也不滿道：“對啊！小師弟偏心，就隻知道關心師兄。也不問問我和二師兄。”

“二師兄和師姐自然是萬事順遂。”裴瑾之從善如流。

四人又聊了許久才告别離開，裴瑾之目送雲程三人的背影，一直到背影逐漸縮小消失才收回目光。

裴瑾之回到原地，碰了碰自己才冒出尖尖的龍角，若有所思。他是龍這件事也不是全無益處，比如師兄被螭吻所創的傷，就有了良藥。

可能是他心緒波動，夜晚，一向在裴瑾之腦海裡低語的聲音逐漸增大，裴瑾之渾身發燙，自丹田處有一股洶湧的力量想要磅礴而出！

他的經脈、他的骨骼都在承受千錘百煉，一遍一遍，拓寬靈脈的寬度，源源不斷的靈力從丹田自周身循環。裴瑾之驟然翻滾，太痛了，放佛有什麼巨大的力量要破體而出。

這是一場曠古持久的折磨，一點一點，絲絲入扣。

漸漸地，夜空的明月被烏雲遮蔽。而裴瑾之被汗迷住的雙眼再次睜眸時，原本烏黑的瞳孔變得血紅。機械性的看着四周，沒有目的也沒有焦點。

裴瑾之自身承受不住的靈力開始四溢狂亂，掀起一場靈力飓風。碎石、黃沙、枯枝，一切可見之物卷起騰空，一場狂暴在夜色中醞釀。

裴瑾之失去理智，所視之物皆可摧毀。就連嶽淵渟和樂正穹聯手設置的屏障，都在他肆意的破壞中被撕開一個口子。裴瑾之無機質的目光閃了閃，似有回神之意，但很快重新失去意識。他走出螭吻舊地，無目的向密林走去。

另一邊，坐在山崖獨木上的黎溫打了個哈欠，慵懶的勾唇，“終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