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盯着裴瑾之背脊處暈開的一大片深色,再看看地面上一堆報廢的龍染。不遠處,好幾個侍衛輪流收拾,玄烨暴躁轉圈:“小瑾之要練到什麼時候?這樣沒日沒夜的耗費精力,别到時候身體垮了!”
他說完,瞥見陰涼樹蔭下的玄锟坐在一旁悠然喝茶,氣的上前推搡人:“你是不是當親叔叔的啊?怎麼一點都不着急?小瑾之這樣,你都不心疼嗎?”
玄锟被他推灑了茶水,“啧”了一聲拍開玄烨不老實的手,穩穩放下手中茶杯:“你急什麼?大哥都不急。你别盯着瑾之那芝麻大點的汗瞧了,他是龍族少主又不是什麼花瓶擺件,需要捧着護着,生怕摔了磕了。男子漢要想頂天立地,總要經曆一番磋磨的。難不成,你能護他一輩子不成?”
玄烨一屁股坐下,放着空位不坐,故意去擠玄锟。玄锟懶得同他計較,拿起茶杯,挪了位置給他讓地方。玄烨坐到玄锟的地盤,又一把搶過杯盞,牛飲而盡。
“怎麼不行?以我的壽命,替小瑾之撐個千年不是問題。”
玄锟心疼的看着自己費心弄回的雪茶被粗人糟蹋,又聽玄烨大放厥詞,反問:“怎麼,你覺得大哥和我們活不到那個時候?”
玄烨一聽玄锟挑撥離間就頭疼,梗着脖子:“我可沒這個意思啊,你别冤枉我!到時候大哥聽了,又要收拾我!”
“這不就得了。我們都能護着瑾之,但為什麼大哥就瑾之這麼一個寶貝兒子還要要求他苦心修煉?還不是你我都有離世的那一天,到時候瑾之自己沒有一身本領,他如何護得住自己?難道到時候你和閻王打架要他放你回來不成?”
道理玄烨都明白,但他就是看不得小瑾之受苦,可他又清楚,這不是他能做主的。
玄锟見人蠢蠢欲動十分不安穩,反手一顆桃子塞住玄烨的嘴,“快吃吧!靜一靜心,省的你在這心浮氣躁的,惹得瑾之都練不好,到時候白白受苦。”
玄烨拿下脆桃,憤憤不平地咬掉了半邊。
日頭漸漸西落,桌面的桃子核也堆的小山高,夕陽的光輝灑遍訓練場每個角落。
裴瑾之額前的發完全汗濕,不吃不歇練了一天,他體内妖力耗損的厲害,此時頭發暈,有些站不穩。
“少主,今日就到這吧?”
守在一旁的侍衛悄悄動了動發酸的胳膊,他一整天收撿、揮灑龍染,機械性的重複工作讓他都有些吃不消,不由暗暗驚奇裴瑾之小小年紀的耐力和忍力。
橙紅的光芒映照在裴瑾之眼底,他閉了閉眼,努力壓抑疲憊,緩慢吐出一口氣,沉下聲:“再來。”
“是。”
主子這麼說,侍衛隻好照做。為了保持龍染的準确性,它們被存放在寒冰之中。當裴瑾之有需要,就需小心破碎寒冰,再取出使用。
一一撿起地面上報廢的龍染,侍衛揚了揚手,另一邊看守龍染的侍衛了然,揮手砍碎冰塊,小跑送上。
兩方交替,熟練而快速。無數龍染被抛灑在高空,化為細小的黑點。裴瑾之凝目而視,力量在手中聚集,龍染漸漸飄落,力量點點彙聚。蓦然,冥冥中裴瑾之感到體内靈脈好似寬了一分,力量在周身運轉的更加順暢。
裴瑾之愈發耳聰目明,風吹落葉,血液流淌,這些微末之聲此時在裴瑾之的耳中被放大數倍,就連從前渺如沙粒的龍染此時在他眼中,都有棋子大小。
守衛見龍染快要落地,裴瑾之卻遲遲沒有動手,不禁感到奇怪。剛準備出聲提醒,炮彈一般的妖力就擦着他的臉頰,勢不可擋的向龍染擊去!
力量在空中炸出一道白光,“嘩——!”地一聲,數不清的龍染落到地面,像是細小冰冰雹落入林海,驚起一片喧嚣。
玄烨兩三口又啃完一個桃子,正把桃核丢到嘴裡嗦食幹淨,卻被玄锟猛的拍了下大腿:“成了!”
玄烨一驚,下意識吞咽,桃核卻卡在了喉嚨裡!
“呃呃呃呃救、救!”
玄锟已經起身,正興高采烈的拉着玄烨往前走,卻聽到一陣怪叫,詫異回頭,對上了玄烨憋到赤紅的臉。
“我的乖乖!”
玄锟大吃一驚,連忙死命拍玄烨的後背,甚至企圖扒拉開玄烨的嘴,徒手掏出桃核。好在桃胡卡的位置靠前,在玄锟成功上手前,終于成功咳出了那枚差點噎死一條龍的桃核。
“咳咳咳咳咳!”玄烨咳得眼淚直冒,深深的看了眼害他的罪魁禍首,此時靜靜的躺在地上,油光水滑。下一秒,一隻手拿走了那顆桃胡。在空中轉了個彎,被塞到了玄烨的腰帶裡。
玄烨沙啞着已經腫了的嗓子質問玄锟:“幹嘛?”
玄锟拍拍鼓鼓囊囊的腰帶,“收藏一下,畢竟你可能遇不到第二個這麼有出息的桃核了。”
“……”
“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