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途中,戚勐行至一半便同雲程告别,他此次遊曆尚未結束,但有了魇蟲的收獲也顧不上許多,急着回鴻蕪宗和溫如頌彙報研究。
雲程知道他醫癡本性,便和他道别,自己則是和裴瑾之一起回淩天峰。
“小師弟。”
坐在斬仙劍上,雲程看着前方寬闊的肩膀,總覺得哪裡不對。
肩膀被人點了兩下,裴瑾之回眸,笑意盎然:“師兄,怎麼了?”
雲程蓦然撞進裴瑾之充滿笑意與溫柔的眸子裡,腦海中“騰”地浮現幻夢中,“裴瑾之”推門進入布滿紅綢的房中,瞧“雲程”的那雙眼,也是如此柔和,眸光微閃,似能沁出水來。
“嗯?”
裴瑾之低沉的嗓音似古琴的尾音,韻味醇厚。
雲程似被驚醒一般,避開目光,側頭看向天際缤紛豔麗的雲朵,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怎麼是你禦劍,我才是大師兄,應該我帶着你的。”
裴瑾之半垂着眼簾,看向這個比他矮了小半個頭的大師兄,輕聲道:“三年未見,大師兄變了。”
“嗯?”雲程詫異顧不得腦子裡的旖旎暧昧,轉身問:“我怎麼變了?”
“師兄從前早起梳洗總是要我幫忙拿衣物頭華,最大的心願就是不用動手衣衫上身、食物入口,躺着便能日行千裡,如今我幫師兄實現其中一個心願不唔……”
後面的話尚未開口就被雲程捂住了嘴:“閉嘴!”
裴瑾之見人雙耳鮮豔欲滴,沖他咬牙瞪眼,不禁笑彎了眼睛。
裴瑾之說的話不是空穴來風,雲程曾自覺和他有良好的溝通關系,便拿出大師兄的譜,總是指使裴瑾之幹這幹那,被周兮怼了還美其名曰這是師兄福利,并且大言不慚說出了自己畢生追求。
當時隻是一時口嗨,如今被裴瑾之複述出來,倒是莫名的羞恥。
“師兄,怎麼了?我記錯了麼?”
耳邊是裴瑾之滿是無辜的反問,聲音彎鈎一樣順着雲程耳朵鑽進去,撓的他蜷縮起腳趾。
雲程惱羞成怒,怒上心頭,給裴瑾之下了個嚴嚴實實的禁言咒。
裴瑾之被禁言了也絲毫不惱,眼底浮現淡淡的笑意,甚至從善如流的輕輕朝雲程的手心呼出一口氣。
溫熱的氣息綿長幽弱,雲程手心被激的一縮,連忙收回把手背在身後。
“裴瑾之!”
面對雲程氣惱的神情,裴瑾之歪頭,漆黑的眼眸裡是明晃晃的疑問,好似一個犯錯的幼童:“師兄怎麼了?”
雲程見他一臉無辜像,磨牙:“小師弟,你學壞了!”
裴瑾之綻開一個笑,俯身低首貼近雲程:“哪兒壞了?瑾之不解,還望師兄為我答疑解惑。”
雲程望着放大在眼前的俊臉,後仰避開,腦海裡浮現出燭光熠熠的暖房中,唇/齒/交纏的景象,目光閃爍,躲避裴瑾之直勾勾的視線。
裴瑾之将他的小動作收入眼底,心中似有無數彩蝶翩然揮翅,惹得心頭悸動,心跳加速,如擂鼓一般。
但裴瑾之沒有更近一步,他反而抽身拉開距離。
裴瑾之的退後讓雲程松了一口氣,壓迫和被人凝視的感覺消失,仿佛驟然從一個逼仄狹窄的空間掙脫出來,無數新鮮空氣湧進,呼吸都暢快自在了許多。
他偷偷松了松領口,假意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異樣。
裴瑾之見雲程的耳垂比遠處彩霞還要豔麗,斂目掩去眼底暗潮。
“小瑾之,你在找什麼?”
玄烨随意翻開寬大桌面上的幾本書冊,挑眉:“《将軍與書生》?《狐王遊曆二三事》?小瑾之看這些畫本子做什麼?怎麼?小瑾之也愛看這些?夠不夠?要是不夠就和小叔說,小叔都給你搜羅過來。”
玄烨見裴瑾之難得沒有修煉忙裡偷閑,以為自己發掘了裴瑾之新的愛好,做叔叔的表示鼎力支持。
裴瑾之沒有應聲,隻是一邊翻閱話本,一邊往雪白柔韌的紙上謄抄着些什麼。
玄烨湊近仔細看,奇怪叫道:“小瑾之,你不會吧?看個話本也要寫感想?”
“五叔。”裴瑾之從書中擡起頭:“你有心儀的姑娘嗎?”
玄烨一僵,臉上揶揄的神色盡收,警惕問道:“問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