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荔認得他,正是阿綠耳提面命讓她不要得罪、來自人界的少主最重視客人。
正是此刻阿綠的話就像過眼雲煙被她忘得一幹二淨,她被吓了一跳,先問罪道:“你藏在這兒幹什麼!”
雲程一臉無辜:“小姑娘,我可是四日前就來到這兒休息了,我要是沒記錯你是三日前末時才出現的,你打擾我清修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那你都看見了?”
“看見什麼?”雲程佯裝恍然,朝阿荔眨眼睛:“你是說某個小姑娘鬼鬼祟祟來到這,哼哧哼哧編五寶如意繩?還是說她每日都竊取古樹精華煉制成線?”
阿荔件自己的所作所為被雲程看得一清二楚,又氣又惱,杏眼瞪的溜圓,臉都憋紅了:“你你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小人行徑!”
“我?小人行徑?”雲程不可思議,跳下樹站到阿荔面前,彎下腰,微微眯眼:“我在這休息的好好的,莫名其妙有個小女孩偷偷摸摸跑進來偷古樹精氣,背着人編制如意繩,被姐姐找到後撒謊掩瞞,被人看到後責罵旁人,你說是誰更小人行徑?恩?若我把這事捅出去,誰會受責罰?恩?”
雲程步步緊逼,直到阿綠身後抵着粗糙的樹幹,才堪堪停住腳步,“你你你”
她退無可退,隻能壯着膽子反問:“你到底想怎樣?你想要什麼?”
雲程語氣森然,在廣袤的林中顯得格外空靈:“自然是你最珍貴、最不願意割舍的了。“
阿荔不自覺咽了口口水,害怕道:“什麼?”
“喏”雲程努努嘴。
阿綠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目标是被阿綠放在岩石上的描金花鳥八方提盒。
“……”
喬木林入口不遠處,青衫男子和少女并肩而坐,男子懷中抱着食盒,手裡抓着一塊桃花形狀的點心吃的津津有味,少女兩耳不聞窗外事,埋頭同手中的絲線搏鬥,隻是她心急,一團線扯不斷理還亂,漸漸的糾成一團,完全找不到頭。
雲程分心瞄了一眼,見人手忙腳亂眼看就要将線團打成死結,歎了口氣。
阿荔正忙的上火,聽見身旁人不鹹不淡的哀噓短歎,丹田之火蓬勃而發,豎起眉毛闆着笑臉:“你做什麼!”
雲程兩三口吃完點心,拍掉手上的碎屑,朝阿荔伸手。
“幹什麼?”阿綠望着眼前白皙纖長的五指,不明所以。
“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心靈手巧。”
阿荔将信将疑的把絲線遞了過去,男子細細看了眼線團,旋即指尖翻飛,綠線纏繞在指節處像是精靈飛舞,沒幾下,原先一團亂麻的線團就被理成一挂順滑的流蘇放到阿荔手心。
東西在手,阿荔不服不行,小聲又别扭地道謝:“謝謝。”
雲程功成身退,拈起一塊芙蓉酥,大方分給阿荔:“不客氣。”
阿荔不好意思的咬了口糕酥,心想這人還算不錯。
如此過了兩日,雲程每日偷閑,阿荔每日編繩,兩人熟悉不少,偶爾也能說兩句話。
阿綠捏着一顆碧瑩瑩的珠子對準細線小心穿進去,圍繞着碧珠打了個靈活的桃花結,動作倒是麻利迅速,就是桃花結歪七扭八,大的大小的小,不是很美觀。
“我覺得你打個如意結會更好看。”雲程真心實意建議道。
“我知道啊。”阿荔捏了捏形态各異的桃花結,喪氣道:“但我學了好幾次總是不會,還不如這個。”
雲程挽起袖子,大手一伸:“來,我給你示範下。”
想到他先前整理絲線的熟稔,阿荔将手中穿了一半的珠子連同絲線一齊交給雲程。
雲程比劃一下珠子大小和絲線長度,很快在指尖繞了個合适的圈形,将絲線朝内穿進圈裡後絲線靠左,剩餘一截絲線朝外穿進圓圈中,在原有基礎上再形成一個圈……
絲線翻飛,阿綠看得眼花缭亂,,沒一會功夫,一個漂亮規整正中嵌着玉珠的如意結便出現在眼前了。
阿荔小心撫摸着光滑的結扣,看了又看,覺得如意結旁邊那尾桃花結十分礙眼,不禁偷看了眼雲程。
雲程微微一笑:“不必誇贊我,小意思啦~”
“咳。你們人族會做這些有什麼了不起,不是多難的東西,我學學,總能會的。”
“好哦。”雲程給面子點頭,又壞笑道:“但不知道阿荔姑娘已經學了快一周了,有沒有什麼進展呢?是否需要人指點一二?”
阿荔氣悶,臉都憋紅了,轉過身不理雲程。
看着人垂在耳後圓溜溜的發髻和微鼓的臉頰,雲程想到在孤兒院時的日子。
那時還有許多比他小的弟弟妹妹,他們沒有五花八門的玩具,最好的玩偶不過是自己懷裡布料洗到發黃發白的娃娃。
一年中秋,老院長拿出各界人士捐贈的物資辦了場中秋宴,小孩們每人手裡都分了個圓圓的月餅,笑眯眯的咬下一小口,和同伴在院中嬉笑打。
雲程拿出了自己抹黑挑燈編了大半個月的五彩輪回手繩,逮住滿院跑的小屁孩們,挨個給他們戴上,院長爺爺、廚師伯伯、護工姨姨都見者有份。
老院長笑話他一個男孩子手工活厲害,護工大嬸護犢子,說雲程這般日後定是個好丈夫,廚師大叔在旁邊憨憨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