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墨無冉才想起來,雲程暫時失去了靈力,是個他動動指頭都能攆到地上、多吹點兒風、淋點兒雨就要生病的脆弱人族。
想到這兒,墨無冉帶着幾分嫌棄又不平的目光盯向雲程:“那怎麼辦!”
“怎麼辦?”
周兮不知什麼時候湊到墨無冉身邊,幽幽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自然是公平競争喽。”
輕弱的話音消失在寒夜裡,隻見周兮蹲下拾起一捧雪,十指飛速動作,壓了又壓,一個結實圓潤的雪球很快在他手中出現。
周兮舉起自己的作品滿意的瞧了瞧,雲程見他那樣眼皮一跳,直覺沒有好事。
下一瞬,他手中的雪球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繞過裴瑾之,徑直奔向躲在他身後人。
雲程兜帽一沉,扭身抓着帽檐往裡摸,果然摸到一枚亮晶晶的雪球,捏了捏,表面的雪紋絲不動,絲毫沒有下陷。
呦呵,真夠結實的。
不等他反應,另一顆雪球接踵而至,砸中他的左肩。
周兮握着手裡已經制作了一半的雪球,沖雲程喊道:“愣什麼神?來啊!不用靈力,各憑本事!”
雲程笑彎了眼,不甘示弱回應:“好!你等着!”
旋即開始蹲下壘雪,卻不想墨無冉的雪球破空襲來,砸的他滿頭滿臉的雪。
“哎呀!等會兒的!”
正當他手忙腳亂時,一個蹴球大小的雪球出現在眼簾——正是不知何時開始制作的親親小師弟送來的。
雲程喜出望外,立刻捧着大雪球歡天喜地地砸向不斷攻擊他的周兮和墨無冉。
兩人敏捷躲閃,雪球快準狠的落到靜靜望着他們鬧的譚曦身上。
見他好脾氣的笑着拍雪,周兮眼中精光閃過:“譚師兄,這你也能忍?砸他!”
譚曦從容笑答:“沒事沒事。”
歸緣捧着自己做好的十幾個雪球沖譚曦扔,“哎呀!這又不是什麼需要禮讓的地方,快來快來!”
之溫拉了一把譚曦,正色推拒:“這樣不好,有損——”
話還未說完,歸緣又扔來一批小而精的雪團:“哎呀,别廢話,你怎麼比我師傅還唠叨,你也來!”
雲程和周兮貫會護短的,見歸緣一打二還戰上風,連忙上前幫忙,墨無冉也湊熱鬧,一時間庭院一片混戰,無數雪團在空中飛揚,誰砸中誰誰也不知道。
被灌了一脖子雪的雲程:“嗷!涼涼涼!”
行走的雪球制造機歸緣不斷發射:“走你!”
打到人的之溫:“失敬失敬。”
被砸中的譚曦:“無妨無妨。”
發現打雪仗玄妙之處的墨無冉:“嘿嘿!”
以及,格外熱衷于揉搓超大雪球、動作很慢常常供給不上炮火的裴瑾之:“師兄,球。”
“哎呀!太大了!不好搬啊!嗷——!周兮!你給我等着!”
“師兄太不行了吧,怎麼小師弟專供你都打不過,該好好修習了哦~”
“叽叽叽叽!”
噢,還有因為太胖經常滑倒被窪窪乘機胖揍的叽叽發出的怒吼。
以及,原本嫌棄一群男人幼稚而拉着洛茜獨美卻因為辛苦堆的雪人頭被砸掉半個而陷入暴走狀态,将幾個大男人打的抱頭鼠竄堪稱強悍代名詞的步珞一。
偌大的庭院冰晶垂挂在樹梢,原本冷清的琉璃世界因為一群人的打鬧而鮮活,精美的畫作終于有了顔料,一點一點變得富有生機。
臨近庭院東南角的宮殿,不知何時開了扇窗,冷冽的風夾雜着空中的冰晶堪堪襲近冰裂紋窗棂格就被無形的屏障彈了回去,隻得繞彎轉向飄向别處。
靈帳能夠阻隔掉寒風,卻阻隔不了一群幼稚鬼的嬉笑聲。
嶽淵渟隔着袅袅茶氣看着兀自添茶面容平靜的溫如頌,臉上多了幾分笑意,說:“我這幾個不争氣的徒弟給你添麻煩了,雲程也是,多大的人了還帶頭胡鬧,周兮也不說攔着點。”
溫如頌垂下眼皮,吹了口茶湯,語氣聽不出什麼喜怒:“要說大,譚曦不比雲程大些,更何況還有條幾百年的蛇,不也一樣在胡鬧。你是老古董嗎?怪雲程做什麼。”
嶽淵渟見他一臉平淡,率先撐不住笑出聲,揶揄道:“如頌你不是最讨厭小孩們不守禮?最厭煩的就是咋呼的吵鬧聲,怎麼換做他們幾個,就格外寬容了?看來當真是自家養的好啊。”
“你少打趣我。”溫如頌賞了個白眼給嶽淵渟,他端起茶盞,轉頭望向寂靜月色,一向冷漠挑剔的眼多了幾分懷念:‘誰沒年少過?你我還有樂正穹也曾興起,攀至雪山之巅采撷一株蓮,隻是如今重任在身,不能再如此胡鬧罷了。也不知道那個武癡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心粗大意,也不知道傳個信。”
聽到這話,嶽淵渟才從怔愣中回神,本還在因為溫如頌難得的剖白而奇怪,現如今卻明白他這是為了什麼。
“如頌這是擔心穹兄了?”
“哈?擔心他?怎麼可能!這天底下能困住他的能有幾個?我就是想起當年他非要逞強封閉靈力獨臂攀峭壁摘雪蓮結果掉落喊着我們救他的蠢樣了!”
越解釋越錯,面對嶽淵渟盈滿笑意的眼眸,溫如頌頗有些懊惱,環顧四周,逮到個趴在月牙桌上研究魇蟲的戚勐,靈力化掌,一巴掌糊在他腦門上,厲聲責問:“離遠些!眼睛都要生在上頭了!你怎麼不出去幫譚曦和你師妹?沒看見他們都落下風了嗎?”
戚勐捂着紅彤彤的腦門倍感委屈:“打雪仗有什麼好玩的,我之前拒絕譚師兄的時候師尊不是沒說什麼嗎?做什麼打我?”
“你還說——”
戚勐惹不起溫如頌,抱着裝着魇蟲的玻璃瓶連忙逃走了。
目送完戚勐落荒而逃的背影,轉頭看見溫如頌低眉斂眼把玩着空茶杯的模樣,嶽淵渟眼皮一跳,端起茶壺,十分上道的給人填滿。
殿内茶香四溢,暖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