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夕問:“雲師兄,你還記得當時黎離挾持我時說了什麼話嗎?”
雲程沒有正面回答,看向夏林夕,反問他:“你是有什麼擔心嗎?”
夏林夕點頭:“是。他說,我和溫前輩和古樹溝通的方式一樣,而且溫前輩的周山玉為什麼會在我這兒?谷主告訴過我,那玉佩是我在襁褓之時就握在手中的,我的生世也一直是個謎。”
有雲程放輕聲線:“所以,你想到什麼了?”
“會不會我與溫前輩有關呢?”夏林夕擡眼,“或者,我會不會是溫前輩的轉世?”
夏林夕的話充滿了懷疑和不安,雲程坐到他身邊,反問道:“這很重要嗎?”
夏林夕神情錯愕,雲程繼續問:“是或不是,你都是你,不是嗎?”
“是。”
夏林夕沒有反應過來,肯定的回答是來自紀塵。
他手中拿着一株绛紫色花草,大步走入殿内,夕陽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長,蓋在夏林夕上有很重的壓迫感。
紀塵盯着夏林夕,一字一句:“我隻認那個教我讀醫書、識草藥,替我包紮傷口、陪我受罰熬夜的夏林夕,其他人我誰都不認。他什麼身份、有沒有前世,那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最喜歡的,是膽小、善良有些懦弱卻有顆仁心的夏師兄。知道了嗎?”
一番話讓夏林夕盤旋在心中的擔憂與不安蕩然無存,他仰面,半透明的膏體被夕陽染上一抹鮮豔的橘紅,夏林夕對着紀塵笑彎了眼,像一隻找到歸處的橘貓。
畫面十分美好,雲程趴到裴瑾之耳邊感歎:“一直以為紀塵不善言辭,冷不丁說出一番話還怪讓人窩心的。”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廓上,像是毛茸茸的尾巴輕掃而過,裴瑾之眼睫扇動幾下,悶哼一聲。
真的是極其細微的聲響,若不貼近注意根本無法察覺。
巧的是,雲程正好貼的很近,也就注意到這本應該被人忽視的動靜。
“怎麼了?傷口疼嗎?”
“沒事。”
裴瑾之這樣一說雲程更急了,立馬就要掀衣服查看。
“呀逮到一隻笑的燦爛的小貓!”鸢梧冷不丁從紀塵身後冒了出來,以及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的玄稷。
夏林夕有些不好意思,站起來和他們打招呼。
鸢梧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管她,轉臉看見糾纏在一塊兒的雲程和裴瑾之兩人,挑眉:“我親愛的兒子在和俊俏小公子做什麼?”
雲程忙道:“您快來看看,瑾之的傷口還在滲血。”
傷口?玄稷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鸢梧收起調笑神色,上前查看。
見到傷口情況,兩人都默然無語,雲程誤以為是傷勢嚴重,焦急道:“傷得很重嗎?”
嚴重?
鸢梧有些發笑,這傷雖重,但裴瑾之經過洗靈鍛造後,軀體已是龍骨龍肉,愈合能力極佳,這傷若不及時醫治,再過一段時間都要痊愈了。
但現在依舊猙獰沒有愈合的迹象,恐怕隻有裴瑾之自己知道原因了。
玄稷垂眸,多年夫妻二人獨有一份默契,許多事隻需一個眼神便能知道對方的心意。
鸢梧不動神色瞟了一眼沒什麼表情隻微微垂下眼皮的裴瑾之,道:“嗯,黎離咒術精湛,那匕首恐被他特意加持過特殊咒法,傷口比尋常要好的緩慢些,最好還是上點藥。”
紀塵想起自己手上還拿着給要給裴瑾之制藥用的花草,便出殿炮制去了。
“父親與母親怎麼來了?不是說前殿還有許多賓客需要招待嗎?”裴瑾之給鸢梧遞上一杯龍睛渴水。
鸢梧坦然接受兒子的封口費:“今日事多,賓客也乏累了,便讓你四叔前去解釋,留他們多住兩日,再另擇佳期。”
“現在來看看你們,不想……”
鸢梧稍一停頓,裴瑾之變戲法一般又拿出一碟冰鎮龍睛。
鸢梧十分絲滑接着說:“你受了這樣重的傷,怎麼不早和娘親說呢?”
她拉着裴瑾之的手,嗔怪道。
裴瑾之略低下頭:“讓您擔心了。”
雲程在一邊看着這母慈子孝的一幕,打心底替裴瑾之開心。
玄稷淡定地低頭飲茶,悠悠茶氣圍繞着溫馨和睦的一家三口。
“對了。”
鸢梧想到什麼,拿出幾本書冊給夏林夕:“這是之前溫钰贈我的,我不是醫修在這方面并不懂,不如給你,比在我手上空落灰好。”
夏林夕連忙拜謝,抱着那幾本醫書欣喜非常,愛惜地摩挲封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