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在林繡生被欺負的時候冷眼旁觀,如果他當初沒有站出來,為林繡生出頭,林繡生是不是就會像原文中寫的那樣,越來越堕落,越來越陰暗,最後徹底黑化,走向一條錯誤的道路?
又或許,當他承受不住壓力了,他會選擇另一條道路……就像是張青。
光是想想,秦越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從樓頂一躍而下的人是林繡生,如果那個在他面前被摔得粉碎的是林繡生,如果失去生命的是林繡生……秦越深吸了口氣,隻覺手腳冰涼,指尖發麻,就連心髒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巨大的恐懼将他包裹其中,大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句求救的話。
他猛地吸了口氣,額頭都冒出了冷汗,大口喘着氣,然後再一次抱住林繡生。力氣很大,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裡。他用力閉着眼睛,把頭靠在林繡生肩上,鼻尖裡全都是林繡生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種幹燥的,屬于太陽的味道。
是活着的味道。
很溫暖,也很好聞。
“不過還好,還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還好,他當初并沒有選擇袖手旁觀。
還好,林繡生并沒有像原文中那樣堕落下去。
還好,林繡生依舊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
心裡一陣放松,淚水再一次從眼角被擠了出來,順着臉頰滾落。
多日來因為夢境而産生的焦躁在這一刻終于落到了實處,他想,如果掉下去的那個人是林繡生,他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他側過頭,輕輕拂去林繡生鬓邊的碎發,将指尖覆在耳廓,然後隔着手指,輕輕地吻了一下。
謝謝你,還活着。
也謝謝自己,選擇了林繡生。
林繡生不知道秦越在想什麼,他隻是無比心疼眼前這個男人,他靠在秦越身上,輕柔地抱着他,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他的後背,無聲安慰着。
到底,還隻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遇到這種事一定吓壞了。
……
時間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不論是快樂或者痛苦,都會在時間的作用下被漸漸淡忘,時間越長,記得的,也就越少。
一個月過去,當C市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的時候,學校裡幾乎已經沒有人還記得那個張青這個人。
晚自習的時候,外面雪下得更大了,外面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連窗戶縫都在往裡面透着寒風,把林繡生給凍得手腳冰涼。
他搓了搓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好不容易暖和了點,可拿起筆沒一會又被凍得冰涼,就連寫字都沒什麼力氣。
無奈歎了口氣,剛想就這麼忍忍算了的時候,一隻溫暖的大手伸了過來,将他握住,帶進懷裡。頓時一股暖流順着指尖蔓延開來,舒服得他渾身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等懷裡的手捂暖和了,秦越将手松開,又對林繡生攤開手,側目小聲道:“另一隻。”
林繡生愣了下,沒聽懂是什麼意思。
秦越見狀輕啧一聲,一把将林繡生的另一隻手抓了過來。多了一個身子的距離,不好揣進懷裡,便直接用手握着。
他沒再說什麼,轉過頭繼續做起了作業。
被凍得冰涼的手指驟然間接觸到暖意,指尖産生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林繡生看着秦越,動了動指尖,卻被直接圈進了掌心,動彈不得。
“别亂動。”秦越頭也不回地道。
他就這樣在桌下悄悄握着林繡生的手,從一開始的緊緊包住,到後來的十指相扣。窗外依舊在呼呼地吹着冷風,鵝毛般的大雪從天空中飄然而下,
好不容易晚自習下課,秦越收拾好東西,單肩背着包站在一旁等林繡生。
孫顯明過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去,秦越搖了搖頭,看着林繡生擡了擡下巴。孫顯明識趣地沒再說什麼,隻是讓他早點回宿舍。
秦越應了一聲,然後對林繡生道:“聽見了沒,人讓你快點。”
林繡生狐疑地看向秦越,“誰說的?我怎麼沒聽到。”
秦越一本正經地道:“就剛剛,我聽到了。”
林繡生将書包收拾好,站起來走到秦越面前,直視着他,“但是我沒聽到。”
也許是這幾個月秦越經常鍛煉的原因,本來和林繡生差不多的身高,現在已經很明顯的比他高了一些,看着林繡生的時候微垂着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思緒。
就這麼看了林繡生一會後,他突然笑了,敲了下林繡生的腦門,無奈地道:“好好好,是我騙你的,我這不是想讓你快點嘛。”
林繡生下意識想收回手,反應過來後頓在原地,他看着秦越,然後一點一點地收緊手指,見他沒有反抗,又貪婪地将指尖插進他的指縫裡,緩緩扣緊。
秦越沒有動,任由林繡生做小動作,然後,趁着林繡生不注意的時候,拉着他就往外面跑。
“磨磨蹭蹭的,教室裡人都走完了,快走快走。”
林繡生被他拉得一個踉跄,看着兩人緊緊相扣的手,笑了起來:“這麼急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