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瑪蓮妮亞而言,自聖樹從幼芽成長為參天巨樹這千年間,她從未與任何一個種族有過面對面的交流。她去過冷冽而蕭索的北方,在去往目的地的方向途徑過一些散居的村落,遠遠注視過生活在那裡的人們。
他們的生活與千年前她所熟知的賽特拉人沒有明顯的差别,距離也不算遠,有的村落距離聖樹不過幾千裡。但和她一樣,這些人類從未走出過這片荒無人煙的地區。
與賽特拉不同的是,村民們在注意到她的存在時,所釋放出的恐懼無處不在。
直到她順手殺死了好些将村民當做食物的魔獸。
處理完一切,她便繼續向北前進,而系統卻提示她收獲了10點【信仰值】。
然後,瑪蓮妮亞便收到聖樹所在地域被入侵的提示。
——眼下,薩菲羅斯因她突然提出來的建議而怔住。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猶豫着。
“不是你們星球上的任何一個種族。”
“......”
“我和米凱拉,我們來自天外。”如此平靜地說着,瑪蓮妮亞伸手淺淺指了指身後被黃金枝芽遮擋了大半的天空。
此時此刻,夜幕攜帶星辰籠罩大地,隻有白金的聖樹在這片黑暗中散發着幽光。
銀發少年擡眼看向她指着的那片星夜,熒綠色的貓瞳裡滿是訝異。
不多時,他又低下頭,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瑪蓮妮亞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過,這份安靜的現狀并未維持多久。
噼啪作響的火焰聲自遠方傳來,滾滾濃煙湧上天空,即使在聖樹根部也能看得見。
過了幾分鐘,急促地腳步聲夾雜着呼吸聲逐步靠近聖樹所在的地方。
她站起身來操縱者義肢握上刀把,轉頭望向來者。
呼吸聲漸近,但也逐漸虛弱。
一旁薩菲羅斯同樣注意到了不遠處黑暗裡亮起的微光。
再靠近一些,那火焰便熄滅了。
黑暗的灌木叢中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随後一個模糊的黑影倒了下來。
借助着聖樹的光芒,他們能隐約看清那究竟是什麼生物。
瑪蓮妮亞走了過去,在距離來者幾米遠的位置停下。
看來人的穿着,似乎是附近村落的村民。
眼前倒下的中年男子面上帶着未幹的血迹,渾身都有着大大小小的傷痕。
他努力睜開眼看向她,喉間因鮮血而無法自如說話,眼神像是在絕望祈求着什麼。
瑪蓮妮亞用刀背輕輕拍了拍跟上來的銀發少年,自己則退後一步。
薩菲羅斯:“......”
他雖有些不解,但還是上前一步查探起來人的傷勢。
“是魔獸。”他微微皺起眉,“他的後背被魔獸襲擊了。......等等,我記得來的時候,士兵們在東邊的村落落腳過。”
——東邊。正是現在燃起滾滾濃煙的方向。
是士兵們在撤退的時候,血腥氣吸引了魔獸們,導緻那邊的村落被襲擊了?
如此思考着,薩菲羅斯低下頭看向奄奄一息的男人,從随身的兵裝包中拿出了治愈魔晶石。
沒有小隊的人支援,也沒有現成的随軍醫生,而對方的情況顯然不能撐上更久。
他在使用魔晶石将眼前人的傷勢初步延緩後,利落将男人留在原地,自己則握緊了武器打算往濃煙的方向行進。
“你要離開?”她說。
“村落被魔獸襲擊了,這是我們的行動而造成的。我要去處理。”
——這裡的“我們”,很顯然,對象是已然成功從她刀下逃離的士兵們。
少年的語氣很堅定,仿佛這就該是他天生的責任。
而瑪蓮妮亞沉默地注視着他,沒有任何動作和表示,任由他離開。
而數十分鐘後,到達火海的薩菲羅斯便看見了那些龐大而兇惡的狼形魔獸。這些群居的生物身形巨大,僅僅隻是一隻便足以抵過村中一戶房屋的高度。
曾經平靜的村莊此刻已有大半消失在火焰之中,村民的哭喊悲鳴與魔獸們的咆哮交織在一處。
他深呼吸一口氣,握緊了鑲嵌着魔晶石的利刃。對着最近的一隻咬上村民肩膀的魔獸發動了斬擊。
等到魔獸群被徹底殺死,他這才将武器收回身後。
回過神來被救下的女人抱着孩子連連向他道謝,而那些遭受襲擊四散奔逃的村民們也往這一處聚集起來。
而在看到他的一瞬間,一名年輕些的男人認出了他。瞪大了眼睛。
“等等。這身制服,你是神羅的士兵......?”
這一句話似乎激起了千層浪。
原先還感激看着他的一大部分人們,眼神有了些許變化。
“是白天那個帶着一隊人來的家夥?”
“等等,這麼說......難道不是來救我們的?”
“那些魔獸,如果不是他們,根本不會來我們村子的吧?”
幸存下來的人們你一言我一語。
方才那名被他救下的女人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身邊的男性拽到了身後。
“離我們遠一些。神羅的士兵。”
部分人們看向他的眼神開始參雜着濃烈的不滿。
“雖然你救了我們......”其中一人說道,“但若不是你們,魔獸也不會找過來!”
“這個時候來了有什麼用,大家賴以生存的地方都被毀掉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
“......抱歉。”
除此之外,薩菲羅斯也不打算再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