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成為支撐這座城繼續存續下去的力量如何?”天元說,“當然。這不是無償的。”
“我會盡我所能給你們想要的東西。在那之前,也請你們不要将目睹的這一切,告知城中任何一人。”
瑪蓮妮亞看了一眼那黑紫色的怪物:“為何要隐瞞?”
對方自是毫無保留。
“……這座城已不堪重負。”
“它随時會大亂。若非出此下策,恐怕那些咒術師和武士會在知曉城主已死的瞬間如餓狼猛虎一般反撲。”
說話間,天元擡起手,虛虛指向那台階後沾滿黑血的破落王座:“他們之所以對城主忠誠,是因為害怕那被豢養的魔神。”
“現如今魔神被殺,制約着他們的東西也沒有了。而我用太多的力量在維持結界,自然無法和那麼多人對抗。”
對方坦誠告知了她這一點,瑪蓮妮亞沉吟片刻:“為何求助于我們,若隻是單純追求武力壓制,平安京來的人也足夠。”
她們的話題自然而然,落到了那白發男人身上。
“那位平安京的大人并無此意。越後城會如何不是他優先要考量的東西。他隻是作為一個觀察者,一個看戲人,冷眼注視這裡發生的每一件事。”天元的态度極為肯定,像是早已觀察了目标很長一段時間。
“更何況,我尚不可知他究竟屬于哪一邊。目的為何。他的想法我猜不透。也不想與他有更多的交集。”
瑪蓮妮亞聽出了對方所闡述的意思。
天元似乎在故意避開那白發的咒術師,刻意不與對方有更進一步的交流。
“而現在,隻能在走到絕路時選擇對我自己而言,更好的人選。”
猶豫片刻,天元擡眼矚目她,“至于之後會如何那便是天注定。或者說,交由你們。”
大殿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火焰噼啪作響,像是永無止境的倒計時。
天元不動聲色将緊攥着的手背到身後。
她竭力表現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态度,内心卻飄搖不定。
——不論是哪一個選擇,都不能稱之為有利。但她必須這麼做。
為了她自己。為了她的結界。
這環山而建的越後城,南北戰事頻發,東邊惡鬼橫行、大妖林立。
唯一還算平靜的西邊,現在也變得咒靈肆掠。
面臨這樣的局面,前城主還想着要集全國之力出征他國,想着活的更久一些,以為有了結界便能勝券在握,甚至不惜聽信醍醐傳來的謠言,飼養那常人避之不及的邪性魔神。
雖說最終得到了反噬,可城主死後,内憂外患下,這座城中的武士和咒術師也沒有一人與她站在相同的立場。
而他們之中無人關心這座城,隻是憑借着身份四處逍遙,稍有不慎,便會重新露出獠牙來。
畢竟他們若是離開這裡,作為咒術師,還有下一個城邦可去。
隻是,誰考慮過越後城這些沒有力量、人微言輕的普通百姓?
可就算她在思考這些問題,她也沒有權力。也無暇分出力量和心神來代替君主掌握它。
一日不能保證自身的安全,她便無法考慮其它,也不能安心進行自己對結界的完善。
她需要一個能夠令城中這些虎豹們轉移注意力的目标。不論是什麼樣的身份,不論來自何方。
來自平安京的強大咒術師自是不會任由她擺布或者聽從她的建議,這段時間的觀察足以令她得出結論。那白發的男人,隻會看心情行事。
除此之外......她并不想讓平安京來的人介入這裡更深。
若真的想要留在平安京安穩度日,她也不會身處此地。
而眼前這兩名年輕的“浪人”卻不同。
自這二人踏入城中的那一刻,她便注意到了。
銀發的少年時刻跟在少女身邊,而少女才是那個真正做出決定的角色。
在結界下,少女與白發男子的談話天元也聽得很清楚。
她是個被人操縱着的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