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之時,早朝終于結束。
數分鐘内,殿前便與前夜無差,重新變得空空蕩蕩。
烏鹭帶着那一群咒術師提早離開了這裡,表情都不太明朗。反而是方才那群被威脅的文臣們一個個喜上眉梢。他們在離開前再三表示了自己的立場,似乎隻要能夠反對咒術師的一切人事物,這些人都能參與那麼一把。
這恰恰是瑪蓮妮亞一手故意促成的狀況。
而對于這些前城主的眷臣,天元的評價十分簡單粗暴。
“憑借身份和權力,坐在空中樓閣散發奇思異想的一群人罷了。他們也隻是看你在和咒術師作對所以變了立場。”直到殿前無一人停留,她這才沖瑪蓮妮亞解釋道。
“都是跟着前城主一起有些年頭的老臣,憑三寸不爛之舌獲得了城主的喜愛。他們害怕咒術師會奪走自己的權力和地位,而咒術師憎惡他們在後方享樂,說他們是酒廊飯袋。”
“......結界讓你看到了很多。”
“的确,但也讓我被動接受了很多本不想看到了事。”面對瑪蓮妮亞的評價,天元垂下眼,似乎又察覺到了殿外正在發生的事。
“比如,咒術師會夥同武士對民衆出手,打着‘守護這座城邦’的旗号,向民衆搜刮錢财,随意在街上殺人。文臣會想辦法頒布各種有利于自己的法令或是納各種稅賦,中飽私囊。這也是越後的居民想要離開的原因。”
她能看到結界的每一處,從窄巷到寬闊的大路。
自然而然,天元也能看到那些自翎清高的老人收下白銀黃金時貪婪的面孔,也能看到烏鹭亭子放任麾下的咒術師們将怨氣和不滿發洩給城中民衆。
她沒有辦法出手幹預,而被軟禁在側殿,自願呆在那裡的平安京咒術師是就算看到了也不會出手。
“烏鹭帶着人在城中走動。殺了兩個擋住她路的人。”天元一面說着,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在專注地看着什麼,“就在剛才。”
說話間,她長歎了一口氣。
“若不是這結界還在運作,又要有新的咒靈出現了。”
——作為咒術師,平民的死對他們而言不值一提,甚至還會利好他們自身。
那些被殺而産生的怨念彙聚成咒靈,然後又會在某一天成為咒術師向想要憑依的勢力展現力量的砝碼。
惡性循環,永無止境。
而另外一邊,瑪蓮妮亞同樣在沉思。
早在數分鐘前,她收到了來自系統的提示。
【系統提示】
【信仰勢力+1】
【咒術師小隊:1/100】
瑪蓮妮亞:“......”
明晃晃的單數令她陷入片刻沉默。
天元向她概述了現在這城中的一切狀況。現在看來,咒術師尚且不算在好搞定的那一批人之中。
即使按照他們的要求和規則展示了武力,但這群人仍舊十分抵觸乃至拒絕接受這一切,自然也不會輕而易舉地交給她所謂信仰。能有百分之一都還算不錯了。
不過,若是把重點放在城中的民衆身上,問題也許會迎刃而解。
——民衆的信仰值也許會比咒術師亦或是武士獲得的要更加容易些。
思慮至此,她轉頭看向天元:“結界的狀态,改變了嗎?”
“我已經撤銷了對妖怪們的篩選,他們現在随時可以混入城中。”尚不明晰對方并要做什麼,但天元還是如此告知,一副困惑的樣子,“但東邊山頭的那狐妖可不是什麼善類,萬一鬧得城裡大亂......”
“那正好。”瑪蓮妮亞結果話頭,“讓他們和咒術師去鬧上一波,把他們的注意力引走一段時間就是。”
天元:“......”所以,意思是橫豎都不是善類,就讓他們互相禍害?
她并未實打實問出這句話。下一秒,天元便看見了那隻白色的狐妖搖搖擺擺帶着一群叫不上名字的小妖穿過了城門。
那些妖怪們在城中大喇喇,漫步,沒事就找咒術師的麻煩。
而那些被咒術師們糾纏或是當做物品而被攻擊的平民卻也正因為妖怪們的惡作劇而得救,在狐妖所釋放出的大範圍幻術下,脫離了險境。
視野之中,穿着華麗無匹的狐妖得意地扇起小扇子,翹着腿坐在某個房屋的高處,以極為欠揍的表情高聲嘲笑那些被自己的小把戲耍的團團轉甚至互相打起來的咒術師們。
“那領頭的女術士,現在在哪。”瑪蓮妮亞的聲音再度現于她耳側,天元暫時脫離了那結界之中的視野。
“如果你是問烏鹭的話,她現在打算出城。我看她叫了幾名擁有隐蔽性術式的術師,想來應是打算去被奪走的那片土地上查探情況。”天元如實相告。
“北方城奪走了那一片肥沃的耕地,原本我們生産的糧食都是從那裡獲得的——往年這個時候,種子都已經播種下去了。不過現在的話......那邊已經被北方城留下的強大咒術師和半妖包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