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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寥寥幾句,語氣不痛不癢,可那話語卻像抹了毒的鐵蒺藜,快速而深刻地紮痛了他。
直到那黑色的指甲深深刺進自己的手心留下血來時,鬼舞辻無慘才從那暴怒中醒了幾分。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再度令自己冷靜下來。
——難不成,眼前這紅發的少女在拿他和奈落的事激将自己?
可他偏偏又不想承認,對方猜對了這個事實。
成為了最初的鬼以來,他一直想要尋求永生。
即使這副身體已不再被病痛所折磨,面對妖怪時也能有幾分勝算。可它仍然有着緻命的缺陷。
一旦被陽光照射,他的身體會被燒成灰燼。不論自己造出多少新生的鬼來,那些家夥也沒有一個能在白天自如行動。
他一直躲在那些陽光無法照射到的陰影裡,為了躲避家族的追殺,從自己的國家逃出躲到人見城,在奈落的默許下試圖創造更多的眷屬來躲避追殺并暗中尋找着能夠改變自身體質的方法。
直到他從奈落口中得知,那宛如風中殘燭一般的越後國出現了白金之樹。
傳言能夠治愈一切,令一切恢複如初的神樹。
若是親眼所見,親自去體會和研究一番,說不定就能找到答案。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答應奈落前來。
而對于眼前的紅發少女,奈落卻告訴他,眼前人不足為懼。
[那不過是個人類小姑娘,她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空有一副頭腦和體質。真正和我們打起來隻會占下風。]
[若是你想,将她變成同類也未嘗不可。]
腦海中回想着大妖輕快的話語,鬼舞辻無慘留意了一番四周的動靜。
——銀發的那個武士已經與紅發少女分道揚镳,這裡能夠與他争鬥的也隻有她一人。這些隻能拖後腿的人類可以忽略不計。
他覺得少女此舉隻是在拖延時間。也認為不論對方再如何把話說出花來,他也始終會掌握絕對的勝算。
“你是在賭,自己的同伴會快速解決主殿那邊的攻勢再回防?不可能——”
話音未落,他察覺到了來自主殿的視覺信息。
那些被他變作鬼的人類們,他們的行為、思想乃至五感都能為他所用,被他操控。
而此時此刻在他的視野裡,幾名變為鬼的咒術師已突破了重圍往那城主所在的方向行進。
可下一秒那銀發的少年卻以一己之力将他們全數攔在大門之外,手中奇異的寶石爆發出各種形同自然一樣的力量,竟絲毫不輸那些鬼所使出來的【血鬼術】。
那些成群的鬼們竟沒有一個能越過那人為的“高牆”,走進殿中接觸那制造結界的咒術師亦或是那神秘的“城主”。
話還沒說完便被眼前景象所震驚的鬼王收回思緒來,再度看向面無表情的少女。
“......倒是有幾分能力。”他說,“可你們還能抗多久呢?夜晚作戰,是人類的劣勢吧。”
身手再強大的人類,也是有極限的。而這夜晚的時間還很長,他仍有信心能解決一切。
腳下的土地似乎因聖樹而活躍。沐浴其中,即使是鬼舞辻無慘這樣的存在,竟也能感受到那極為溫和且包容一切的力量,令他感受到自身體質的壯大。
而在這樣的狀态下,鬼王對少女展開了襲擊。
少女的劍速度極快,對他每一次血鬼術化作的長鞭都能巧妙化解而毫無傷處。
——不僅護全自己,甚至不會令身後人被襲擊到一絲一毫。
她用劍的技巧和熟練程度,不由得喚起了無慘心中一個頗為忌憚的存在。
她像是那個用日輪刀将它差點殺死的劍士。或者說,比那劍士要更為可怕。
這心念僅僅隻是一閃而過,卻讓他越發感到煩躁和顫栗,襲擊的手段也愈發殘忍暴虐。
不。不對,這沒什麼好怕的。他想。
對方的武器不能對自己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四肢皆斷,再長便是。
而對方決不能失誤一次,絕無容錯。
隻要那麼一瞬間能抓到這小丫頭的破綻,那便是他會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