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汀見他說得那麼認真,不像是敷衍的模樣,不禁有些發愣,“你真的不覺得我彈琴彈得很差嗎?”
見她問到這話,王老虎又不能昧着良心說話,撓着頭結結巴巴地解釋着,“差……是有點差……”
見步汀聞言眼裡盈盈滿淚就要落下,他忙又安慰道,“隻是我們都有不擅長的事……我對那音律之事也是一知半解……就……就像一禹說的,就隻有幾個字寫得還算不錯罷了……”
一直再跟安一禹賭氣的步汀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麼……你說你字寫得好?”
“對啊,怎麼了?”
“我的畫畫得也不錯呀……”步汀心思簡單,眨巴着一汪餘淚未幹的雙眼向王老虎道,“我們可以我做畫,你寫字,如此也算是一個節目吧?”
王老虎一想這法子倒也可行,可轉瞬他又想起方才步汀說的要拿回安一禹那把古筝,不禁又有些猶豫,“可是這樣一來,咱們都沒用到那古筝,要赢怕是很難……”
步汀眉頭一皺,轉瞬又緩緩松開,她捏着手裡的帕子緩緩将眼角的淚痕拭淨,“這主意都是你出的,你當時也沒說非用那古筝不可呀……而且這誰彈得最好什麼的還不是……”
王老虎越聽她的話鋒越不對,忙攔話道,“步小姐……快别說了……”他心虛地左右張望一番,見無人注意到他們二人,方才道,“且不說上面還有公主在那,就算公主不在,這裡且輪不到我做主……隻手遮天的……”
“這不是你家嗎?”步汀聯想到自己在家裡那說一不二的地位,眼裡籠罩上一層薄薄的水霧,顯得有些茫然,“在你家你還做不了主?”
看着步汀那不食人間煙火,看他反倒像看怪物,不可思議的模樣,王老虎隻覺自己有口難言,撓着頭有些窘迫地道,“我家跟你家情況可能有些不一樣……”
他家這三個兒子都是當牛來養,開心了摸摸頭,不開心了抽幾鞭……
前面那兩位有出息的哥哥尚且如此,更别說處處不讓王崇敏省心的自己了……
那一天能得着個他的好臉色都是祖上積德了……
而步家雖不及他們王家顯赫,可看步汀這般做派,定是将她當成掌上明珠一般來寵的,如此一來,什麼官職等虛銜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步汀察覺到王老虎的難言之隐,倒也不做勉強,強顔歡笑地安慰他道,“不過輸赢也不打緊,左右一禹哥哥也不在乎那古筝在誰的手上……”
一向神經大條的王老虎卻從她的話語間聽出失落,安慰她道,“其實一禹也不是那個意思……他素來低調,就不愛湊這個熱鬧……況且那古筝即是他送出去的,也斷斷沒有他再上場拿回之理……”
“可你也出了一把折扇呀,你不是照樣也上場了嗎?”
“我不同……我臉皮厚得很……”王老虎憨憨一笑,遂又脫口而出,“況且,我若不上去,你哪裡來的人作伴呢?”
“這麼說來你竟是為我了?”
步汀小心翼翼地仔細瞧着王老虎問道,此時此刻她心中的感覺極怪,這還是第一次有異性如此關心她的感受……
她在步府裡雖素來胡鬧慣了,可那隻是在步府,步家門防森嚴,出了步家的門,步家上下對她還是諸多約束的……特别是于男女一事上……
每次出門在外,步母都會寸步不離地跟着,耳提面命地提醒着她男女授受不親……
因而她出門見着同齡男子最多說上兩句話步母便要扯着她走了……
也就是這次,安重及王崇敏二人着意在帖中注明隻邀請阖府的諸位公子小姐……
老爺夫人卻并未在邀請之列,步大人多番思慮過後,方才察覺到丞相大人及禦史大人的用意的他果斷地拒絕了夫人想要陪同前去的提議……
若說這幾年的貶官外放教會了他個什麼道理,那肯定就是,與上司,特别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來往時需得謹言慎行,多加揣測上意……
上司的一句話,越想越複雜不怕,可怕的是你頭腦簡單……
原本步汀今年十六過後,他與夫人二人便商議着就近找上一位知根知底的人家将親事定下,豈料竟又在二月前接到朝廷下發的調回汴京城的調令,步汀的親事也就此随之擱置,準備回到汴京城後再做打算。
回來後不久,剛安頓下便接到這張請柬……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别說而今安重與王崇敏二人比他官大好幾級,還是兩位……
因而,其實選擇性并不多的步大人也隻有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