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吵醒的……
睜眼一看,四周依舊是漆黑一片,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借着從洞外傾瀉進來的如銀河一般的月光,方才能看清安一禹睜着眼,一雙手不斷地在地上刮劃着,像是再忍耐着什麼,已經到達了極緻……
方才那将她吵醒的窸窸窣窣的聲響便是由此産生的……
“你醒了?”周覓歡一臉歡喜地拉着他的手,動作極其自然,倒是安一禹身體一僵,一臉不自然地抽回手……
“早就醒了……”
“你幹嘛?是哪裡不舒服嗎?”周覓歡見他模樣頗不自然,一臉關切地伸手在他額頭上一探,“好像沒有發燒呀,額頭又不是很燙……你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千萬不要瞞着我?是傷口很疼嗎?”
“嗯……”
“不是上了藥了嗎?怎麼還會那麼痛呢……你轉過來我給你看看是不是傷口惡化了……”說着便要動手扒安一禹的衣服……
“不用了……不用了……”安一禹見她如此豪放,反倒像個良家婦女一般一臉羞怯地雙手扯着自己的衣領,牢牢将自己的身體護住。
“哎呀……都這個時候了,還害什麼羞呀……”周覓歡如個久經歡場逼良為娼的老油條一般溫聲寬慰着……
眼瞧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在她的淫威之下就要失守,安一禹急了,“其實是你方才靠在我身上睡,壓到我傷口,這才把我疼醒了,但我又不好意思叫醒你,所以才一直忍着的”
說完這番話後,自覺丢臉的安一禹都不敢擡頭看周覓歡。
縱橫歡場多年,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的懷裡竟容不下一名美麗的女子……
若今天這事傳出去,王老虎,粟勇忠他們還不知道要怎麼笑話他呢!
周覓歡未能理解到他這奇怪的關注點,反倒是一臉愧疚,“原來是這樣啊……都怪我考慮不周,沒想到這一層……”
她自小就是被丫鬟侍從環侍左右,連喝杯水都甚少自己動手去倒,更别提這種照顧人的差事了……
“那你現在還疼嗎?要不要再給你上點藥?”
安一禹瞧着湊到他跟前,眨巴着大眼,雖衣冠不整,鬓發未梳,可那模樣較之先前嚣張撥扈不知可愛嬌俏多少倍的周覓歡不禁俊臉一紅……
見安一緩低頭不語,周覓歡一臉奇怪地将自己的俏臉湊得安一禹又近了一些,如此在瑩白的月光照耀之下,倒隐約瞧見安一禹的臉與脖子相較顔色深了幾分……
“好端端地你臉怎麼紅了?是不是發燒了?”
她說着伸手又要探他的體溫,卻被安一禹不留情面地一把撥開……
“我好着呢!”
憑他這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道行還能在一姑娘面前臉紅?
那可真是笑話了!
一陣寒風刮過,周覓歡櫻唇微張打了個噴嚏,她跪在地上雙手上下搓着自己的雙肩,“好冷哦……”
安一禹拿起手邊的狐皮鬥篷為她披上。
“那你呢?”
“我皮糙肉厚,不用公主操心”
周覓歡瞧着莫名有些别扭的安一禹顧念着他舍身救自己的情份也不計較,起身環顧四周一番後找到安一禹的髒衣服,将之平整地鋪在地上後,便向安一禹道,“不如你來這睡吧,能躺平這樣也能好受一些……”
見安一禹還猶豫,周覓歡不由分說地拉着他的手在平鋪的衣服上坐下。
“公主……公主……”安一禹擋住周覓歡一直将自己往下按,又殷勤着要給自己蓋披風的手,“我若睡這裡了你睡哪裡?”
安一禹問出這個連他自己都未想出更好解決方法的答案後,再次低頭默然……
半饷後,二人約定俗成一般默默蓋着鬥篷在衣服上躺下……
不同的是因顧念着背上的傷口,安一禹隻能選擇趴着,這種姿勢睡着雖不算舒服,可此時重傷,又奔波一天幾次垂死掙紮,精神身體都高度消耗之下,他也無暇顧及其他,幾乎在趴下的瞬間,便鼾聲四起,沉沉睡去……
而他身旁的周覓歡瞧着漆黑的四周,平日裡聽過的鬼怪話本故事在此時盡數湧現在腦海裡,不斷重複……她越聽外面那秋風刮着樹葉的呼呼聲響越像是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