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實在擔心這兩位主子鬧到最後,還得打她這位奴婢的闆子……
經過周朝的一番呵斥,宛如當頭向粟米打來的一巴掌,瞬間将還沉浸在兒女情長之中,争風吃醋的她打醒,此時她已清楚意識到周朝已然變心……
一個變了心的男人,有什麼做不出?
她再不該寄希望與周朝那虛無缥缈的愛裡……
隻是,此時若讓她如此拉下臉來,她卻又無法即時做到……
一旁明玲見她臉色軟了下來,便轉身向周朝行了一禮,跪地叩首道,“皇上還請喜怒,主子多日不見皇上心中過于挂念,情難自抑這才如此的,懇求皇上尚且念在主子對您情深意切的份上,還請皇上寬宥一二”
想到稍後還與佳人有約,周朝早已急不可耐地想要将她送走,隻是想到方才被粟米摔壞的那架他準備送給佳人的古琴不禁又有些煩躁,再見粟米那張臉也愈發讨厭,“罷了……罷了……”
“朕也懶得與她這一婦人計較,快帶你主子下去……”
明玲見此心中一喜,連連磕頭謝恩,随後起身拉着還怅然若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粟米向外走去……
還未出門,二人身後便傳來周朝不帶絲毫情緒,冷酷得似門外看守侍衛手中握着的那般閃着寒光的尖刀一般的聲音……
“自今日起便就待在承祥宮裡思過,無谕不可踏出一步!明白了嗎?!”
字字直刺粟米已近快涼透的的心窩,似要将外面的血肉戳開,從裡面掉出冰渣來……
從那日之後,她便一直被禁足在自己的宮中。
自進宮起便受盡寵愛,風光無限的她至今才知道何為拜高踩低,風水輪流轉……
以前她看都不看在眼裡,不知從宮裡哪犄角旮旯裡蹿出來的小醜也開始對她大呼小叫,百般輕賤……
她禁足不過兩日的功夫便聽見宮中都在謠傳皇上近來新封了一位賢妃,貌美無雙,極盡寵愛,為了她,就連周覓歡在禦花園種的那片她最為喜歡的牡丹都改成了賢妃最中意的蘭花。
她所居的明華宮裡更是無比奢華,據說用來喝酒的杯子都是琉璃制的。
粟米聽得咬牙切齒,一股腦地摔了四五個花瓶後方才冷靜下來,趴在桌上哭得泣不成聲……
隻顧着沉浸在自己失寵的悲傷之中的粟米絲毫未留意到一旁的明玲眼神散漫遊離地望向屋外……
原本整潔寬敞的院落此時一片狼藉,被落井下石之人扯出的諸多花株散落一地,無人收拾,原本嬌豔欲滴的花朵此時也已漸漸枯黃,落了一地,回天乏術,隻能落入個徹底腐爛淪為土地養料的境地,平白為他人做了嫁衣……
境遇與此時的粟米何其相像……
幸而,皇後仁慈,在聽聞粟米如此遭遇之後,特下恩赦,許她出宮自由活動……
想來,粟米此時來吊唁也不全是幸災樂禍,大有幾分感激皇後恩澤後宮的意味在裡頭……
或者……
還有些别的……
粟米上完香後,卻并未離開,猶豫片刻後,方才向跪坐在一側的周覓歡走去……
“公主節哀……”
“有什麼話要說就且直說罷” 一身素白喪衣的周覓歡神色淡漠地将黃紙放入面前的火盆之中,輕薄的黃紙一經進入,便被隐蓋在黑灰之下的橙色火光所吞沒……
燃起一片明火……
“别在這裡裝模作樣的了”
粟米被她這話一擠,臉上頓時生出一絲愠怒,遂又搖頭釋懷,苦笑道,“你我素來不對付,我知道今日我貿然前來示好,你懷疑我居心不良也是應該……”
“隻是公主,而今你我在這宮中同樣如履薄冰,乃是同病相憐之人,你又何必如此拒我于千裡之外?”
“呵!”周覓歡因哭了一夜而紅腫布滿血絲的眼裡盡是輕蔑之色,“同病相憐?”
“縱使母後不在,本宮也依舊是周朝尊貴的嫡長公主,何人敢輕視分毫?”
“而你不過是一位不再受寵,又樹敵無數的棄妃而已,何來與本宮談什麼同病相憐!”
粟米一噎,随後道,“我知道,我現在跟你說什麼都像是居心不良,你也不會信我……但我還得告訴你,皇上近來新納的那位寵妃絕不是個善茬,更不可能善待與你……等你看見她你就會明白我所言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