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貴為當今皇上唯一的嫡長女,身份尊貴,她的出嫁乃是普天同慶的一大喜事,所嫁夫君又是當朝宰相的嫡長子,實屬門當戶對,本是難得的一段佳話……
隻是尴尬就尴尬在,如今皇後剛剛去世不久……而身為皇後唯一的嫡長女的公主此時正處于孝期……
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
而皇後如今屍骨未寒,她的親女兒,當今的嫡長公主便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即刻便要出嫁……
如此不仁不孝之事傳了出去哪能不惹人非議……
因而,為了盡量減輕影響,白容清便向周朝提議大事簡辦。
原本周朝想着自己就這麼一位嫡長女,再不懂事也是自己在手心捧了這麼多年的,再如何也得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隻是,在白容清拉着他的手一陣巧言善辯,軟硬兼施過後,他也不由得松了口……
便将周覓歡出嫁一事全部交由白容清處理……
時隔兩月,仔周覓歡出嫁前夕,白容清在一衆丫鬟内官的簇擁之下姗姗而來,二人再次見面,周覓歡已被母後離世宮中的閑言碎語,衆叛親離磨平了菱角,坐在梳妝鏡前一臉木然地望着窗邊漆黑無光的夜色靜靜地發着呆……
倒是白容清在身上錦衣華服以及鬓間數支做工精美華麗的珠钗的映襯之下顯得愈發光彩奪目,意氣風華……
而此時,她一改往日在安一緩面前溫柔嬌俏,在周朝面前清冷恭遜的模樣,暴露本心,臉上盡顯張揚跋扈之色……
進門後,她先是居高臨下地環視空空如也,一應裝飾擺設盡數被搬空的空蕩蕩的寝殿之中,隻有一位神情蕭索的公主,她美豔的臉上盡是憐憫,“誰能想到當初不可一世的公主竟會落得今日這等可憐的地步?”
周覓歡卻徑直掠過她目最終落在簇擁着她進入的位于人群最後的明玲身上……
察覺到她看來,明玲心虛地低着頭不敢與之對視……
白容清見自己與她說話,她竟全無反應,還東張西望地看向别處不免有些氣憤,剛要發作之時,卻猛然瞥見她看向的竟是明玲,不禁怒氣全無,臉上甚至還露出一絲怪異的笑,“我當你是怎麼了,原來竟是看到熟人了……”
她趾高氣揚地繞過衆人踱步來到明玲身邊,瞧着明玲擡頭看她時臉上露出的那谄媚的笑容,卻轉身向周覓歡道,“原本以她這又胖又黑還醜的質素替我提鞋我都是嫌棄的,可當初這小賤婢可憐巴巴地跪在我面前不斷地哀求,哭哭啼啼地說她跟在粟妃面前如何如何地苦,粟妃待她如何如何刻薄,我一時心軟就将她留下了,就當在自己身邊養了一條狗了……”
聽到白容清将自己形容成一條狗,明玲臉上的笑容一滞,卻不敢反駁,片刻後,臉上再次挂上谄媚的笑,點頭哈腰地道,“奴婢就願做娘娘的一條狗”
“哈哈哈”一番話惹得白容清掩唇大笑,轉過身望向周覓歡一臉得意,“瞧見了嗎?這就叫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
“如今你跟粟米一樣,都是衆叛親離的落水狗”白容清說得咬牙切齒“你們先前在我面前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做派呢?!”
眼見着當着衆人的面已将周覓歡羞辱夠了,周覓歡依舊低頭不語,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使她有些興緻缺缺,于是她揮手将随侍之人盡數打發下去。
待到屋中隻剩下她與周覓歡二人後,白容清款步來到屋子中央擺放的那張圓桌前的凳子上坐下,擡腕拿起杯盞自顧自地替自己斟上一杯茶。
“說起來,你也真是失禮,進門就是客,我都已來了這麼久了,說了這會子話,即便沒有奴婢在側,你一主人也該請我入座,為我倒上一杯茶才是……哦……”瞬間,她又恍然大悟,“我忘了,你是高貴的公主,怎麼可能為别人倒茶呢,隻有别人為你倒茶,順着你的份……”
聽得她這番不知所以,陰陽怪氣的話,周覓歡心中明白她這是再與她清算那時在将軍府邸大庭廣衆之下為難她指使她為自己倒茶一事……
“那時我在心中就已暗暗下定決心,即便我深陷泥潭,終有一日我也要将你們,将那些趾高氣揚,看不起我,輕視我的那些人拉下泥潭!”
一直神色面無表情的周覓歡聞聽此言臉上方才有了片刻波動,擡眸望向面前衣着華麗,妝容精緻的白容清,隻見她此時絕美的臉因為憤恨而變得有些猙獰……
“你便是因為此才想到勾引父皇,進宮與我們作對的?”
一滴晶瑩的淚珠快速從白容清的眼角劃過,她不留痕迹地拭掉眼角殘餘的淚痕,面露譏諷,“這不過是我求而不得的下下之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