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黃幹笑幾聲,正當她不知該如何應答之時,洛赤卻已一把隔着袖擺握着她的手道,“血濃于水,無論如何,一家人終究是一家人,這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是吧?子楓兄?”
安一緩坦然應道,“那是自然”
殿中諸人各懷心思地吃完這餐飯,趁着月色當空各自散去。
第二日一早,安一緩與洛黃二人便乘着馬車來到洛府。
一下車,早已等候在那的吳管家便小步跑上前來迎接,“安将軍,安夫人”
随行而來的招弟将車上的禮物一一遞給他。
安一緩與洛黃則攜手向裡面走去。
剛進院落,便從牆角鬼鬼祟祟地沖出來一個人影,安一緩有所察覺,出于武将的本能轉身擡腳便要向那人踢去……
那人似未想到他們如此之快地反應過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腳當時就愣在了原地,幸而安一緩反應敏捷,再落腳之前看清他的模樣,及時手腳,方才未至那張小臉蓋上被腳印所覆蓋。
“墨兒……”洛黃轉身看清跟在自己身後的那人後很是驚訝,“你跟在我們身後做什麼?”
此時的洛墨渾然不似先前那般活潑開朗的模樣,原本就瘦小的身形在此時那張小臉更是小了一全,洛黃替他買的那身還算合身的衣物也變得寬大了些許,炯炯有神的一雙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無精打采地耷拉着,卻又再聽到腳步聲時,精神高度緊張,草木皆兵,一臉戒備地四下打量着……
洛黃見他如此越發心疼地一把将他攬入自己的懷裡,揉着他的頭,“墨兒,你這是怎麼了?告訴師父可好?”
洛墨再次回到洛黃的懷抱,這些時日裡收的委屈與擔驚受怕随着鼻間充斥着的那股溫暖而熟悉的味道瞬間爆發,鼻頭一酸,他伏在洛黃的懷裡大聲哭了起來,“師……師父……他們……他們想要殺我!”
洛黃聞言心中一驚,驚訝過後随之而來的是無法壓制的滿腔的憤怒,“洛赤?!”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出這話,得到懷裡那個小人的點頭答複之後,洛黃“蹭”地站起,手扶在腰間的軟劍上,說着便要沖進去,卻被一旁的安一緩攥住手腕,“黃兒,不要沖動!”
“我怎麼能不沖動!”洛黃想到這些時日裡洛墨所受的委屈與擔驚受怕,氣得眼都紅了,“都說虎毒還不食子!洛墨不過是個幾歲的孩子,他懂什麼?虧他下得去手!”
因為憤怒而顫抖的聲音充斥着整個後院。
外面處理完一切的招弟與吳管家正好進走院子裡,将這番話一字不落地聽了個明明白白的二人頓覺有些尴尬,不知該如何反應的二人隻得眼觀鼻鼻觀心地愣在了原地……
安一緩撫着洛黃的背小聲寬慰道,“這裡人多口雜,如果你此刻将事情鬧大,洛墨便會首當其沖收到傷害”
安一緩所言如一盆冷水一般朝洛黃當頭澆下,洛黃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低頭瞧着方才被自己推到地上,一臉無措地眼含淚花仰頭望向自己的洛墨,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那番話,傷害最深的無疑是面前這個可憐而又無辜的孩子……
她紅着眼眶在他面前蹲下,抱着他聲音哽咽地向他道歉,“對不起,師父方才不該推開你的……”
安一緩瞧着跪在地上,抱頭痛苦的二人,滿是感觸地在二人身邊蹲下,撫着洛黃的後背,無聲地寬慰着……
“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安将軍與安夫人與我家這小賤奴這麼投緣啊……”
三人背後響起一個頗不應景的揶揄而又刻薄的聲音……
洛黃止了哭,擡頭雙眸通紅,一臉憤恨地望向那個聲音的主人……
“洛赤!”
電石火光之間,洛黃腰間的軟劍已經出鞘,破空向不遠處的洛赤而去。
面對咄咄逼人的洛黃手中那柄氣勢淩厲的軟劍,洛赤不敢大意,幾次三番凝神躲過。
他瞧着不遠處束手而立,絲毫沒有拉架勸阻意思的安一緩,不禁道,“她可還懷着身孕呢,你也不擔心我出手傷着她?”
“你敢!”
安一緩眸光淩厲,“她腹中的可是安家的嫡長子,若是在你家出了什麼事,咱們那位安丞相隻怕會生吞活剝了你!”
“況且……”他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場中纏鬥在一起的二人,“你可不是我夫人的對手”
洛赤聞言眉頭一緊,他深知安一緩所言不假!
外人隻瞧着自己對面洛黃如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應對從容,自有他自己知道,在如蜻蜓點水一般一指彈開那柄直刺自己眉心的軟劍之後,他的手指乃至他的一雙手都被裡面蘊含的可怖力量震得不可控地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