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容清見此卻是心大大快,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繼續刺激他道,“我愛的從頭到尾就隻有安一緩一個,我們的偶遇也是我故意為之,千方百計地讨好你,進宮做你的妃子都是為了報複他!”
“我要讓他後悔,後悔不該對我那麼絕情!所以我才會接近你,與周康合作,幫助他登上皇位之後,覆滅安家,到那時隻剩一個安一緩孤掌難鳴,還不任我搓圓捏扁?!”隻是雖是說得如此霸氣,可一滴淚依舊順着她的眼角蜿蜒流下……
為此時此刻有人能感同身受到自己的悲傷,白容清眼含淚花繼續向周朝的心内紮着刀,“你這傀儡皇帝萬人之上,看似風光,其實說到底不過是表面光而已,誰不知道朝中真正話事的是安丞相與王禦史?隻可憐你一個人樂在其中,還在那裡沾沾自喜,以為這天下真掌握在你的手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殊不知,你隻是安重跟王崇敏推到幕前的小醜而已!沒了他們你什麼都不是!”
“與你共枕的這段時日,除了無趣我就隻覺得惡心!隻要讓我離開你,哪怕是死我都願意!”
“你你你……”周朝被氣得話都說不出,指着白容清的手指都在發顫,喉嚨裡不斷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響,不多時便嘔出了一大灘鮮血,兩眼翻白,手腳僵直……
那般模樣可将一旁随侍的宮人吓得不輕,“皇上?皇上你怎麼了這是?你可千萬要撐住,小的這就叫禦醫……”
說罷,他着急忙慌地叫人進來一面派人去請太醫,一面七手八腳地擡着周朝向宮殿而去……
白容清冷笑着目送他們慌亂離去的背影,這段時日她為了報複安一緩,一直對周朝曲意讨好,至今想起自己那等自甘作踐的模樣連帶着她都覺得自己惡心,如今見周朝被氣成這般模樣可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
隻是在暢快之餘,她望着空蕩蕩的寝殿頓時又陷入了一種無邊的孤寂與茫然之中……
她這風華年紀本該有無限的可能,她可以選擇不進宮,不為妃,選一個自己愛的人……即便現在沒有,可誰知道以後自己會不會像愛安一緩一樣再愛上另外一個男人呢?
哪怕他無權無勢,她為農婦,二人也能相濡以沫,共度餘生……
如此一生,也總好過像現在這般不人不鬼地待在這巨大的牢籠之中……她費盡心機地跳出青樓,為的不就是以後不用再與自己不喜歡的男人虛與委蛇嗎?
可未想到,自己兜兜轉轉地就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又再次跳進一個更大的牢籠之中……困住自己……甚至還要将自己的性命都搭了進去……
如今一想,倒很不值呢……
她凄楚一笑,原本執着着的,放不下的也在此時豁然開朗……
“下輩子再也不要這樣子過了……”
周朝回寝殿後不久,幾位太醫便拎着藥箱匆匆而至,又是為他撫背又是為他紮針,又是喂藥,一陣折騰過後,周朝終于緩了過來……
他嘴唇微微發紫,顫抖着手指着太醫,哆哆嗦嗦着半饷都未說出話來……
直将那位被他指着的太醫吓得雙腿發抖,雙腿一軟正要給他跪下之時……
“殺了那個賤人……五馬分屍!”
他口中的賤人指的自然是白容清……
可即便白容清死了,他的精神卻一直未曾好起來,每日纏綿于病榻,神色恹恹地注視着前方,對于每日在他面前殷勤伺候關懷備至的周覓歡,他也是過分冷淡,面對她的噓寒問暖未做任何回應,隻是雖是如此,周覓歡卻毫不介意一般,依舊每日風雨無阻地進宮伺候……
終于有一日,在周覓歡貼心細緻地喂他喝完藥後,周朝看着她忙前忙後為他漱口搽臉的背影,多日未曾跟周覓歡說話的他終于長長一歎,“若是你沒嫁入安家就好了……”
周覓歡聽得周朝突然莫名其妙地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周朝擺手,艱難地翻過身,背對着周覓歡,躲避她的視線,“沒什麼……父皇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
周覓歡從這段時日周朝對她的冷漠裡已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再聽他似有感而發的突然說出的這麼一句話,不禁如臨大敵,為不影響自己籌備了這麼久的計劃,她緩了臉色,挨着床邊坐下,拉起周朝的手,耐心地詢問道,“父皇,是發生了什麼事嗎?還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周朝感受着掌心傳來的溫熱,父女的血脈相連之情總是格外地打動人心,讓人卸下防備……
他回握着周覓歡的手,牢固得像是握住一塊稀世的珍寶一般,“歡兒,父皇這段時日都再想,若不是父親不争氣,在朝中處處受制于人,我女兒也不至于淪落到要嫁給一個纨绔子弟……”
“父皇,你怎麼能這樣想呢?”周覓歡趴在周朝的胸前,溫聲寬慰着,“女兒過得很幸福,公爹感念皇恩,對女兒關懷有加,并未有所薄待,也因為公爹對父皇的敬重,更是将安家的管家大權繞過嫂子都交由女兒來處理,如今安家阖府上下對女兒無不是服服帖帖,要知道這可是連安家的嫡長子的賢妻都未有的待遇,女兒能有今日的好日子,仰仗的全是父皇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