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又一次高燒不退時,他的父母将範意托給朋友照顧,臨時外出了一趟。
回來後,他媽媽将一枚精緻小巧的鎖狀護身符挂在了範意的脖子上。
從此,範意再沒有做過類似的噩夢,身體也逐漸康複,能跑能跳。
長大以後,家裡人經常在餐桌上将這些事當閑餘的談資,範意聽得不耐煩了,總戳着米飯,表達不滿。
問就是封建迷信、巧合。
并且絕不肯相信自己小時候是個遇事就哭哭啼啼的人。
……
去他媽的封建迷信。
他就不該在離家出走時把那枚護身符擱在房間裡!
範意已經悔過八百來遍了,再悔也改變不了自己現在是封建迷信踐行者的現狀。
他慢慢把自己從亂七八糟的想法裡抽離出來,不禁覺得丢人,方才被身後的東西一吓,竟險些出現了走馬。
這事絕對不能讓葉玫知道。
會被嘲笑。
會被狠狠嘲笑!
範意穩住了表情上的鎮定,沒回頭,一步一步倒着後退。
估摸着距離差不多了,範意便把手伸向口袋。
從中摸出兩枚硬币,向着身後一抛。
硬币沒入水中,激起“噗通”的水花,聲響化作回音,極為清晰。
不遠處,葉玫擡眸:“橘子來信号了,走吧。”
裴櫻:“等等……姜遲他們還沒來……”
“我不等了,”葉玫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他們自己選擇的回去。”
“如果沒事,他們肯定也能跟上來。”
“當然,你可以留在這裡。”
裴櫻沉默。
她沒問葉玫是什麼意思。
葉玫越過她,踩着水往前走:“你不是新人,但進來的次數不多吧?”
“我猜猜,第三次?”
裴櫻抿唇,最後默不作聲的回頭看了一眼,跟上葉玫的步伐。
葉瑰猜得很準,裴櫻想。
對她來說,三次已經夠多了。
畢竟每一回都是在生死邊緣徘徊。
但還遠遠不夠解脫。
這樣的恐懼,将在餘生一直跟随着她,如影随形,直到死亡。
葉玫語氣薄涼:“多經曆幾次你就知道了。”
“有些事啊,注定沒辦法挽回。”
從葉玫說出那句“你在防誰”開始,裴櫻就隐隐有種預感。
她發現,不論是範意,還是葉玫,他們都是極為敏銳的那種人。
範意知道的,葉玫似乎也都清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天生能夠适應這裡,并能立刻挑出有用的信息來。
但範意隻是對某些信息閉口不談,他在抱着自己的考量,隐瞞着一些事實。
葉玫就是純粹的不想管。
根本不做任何掩飾。
裴櫻忍不住問:“這樣的事情,你參加過多少次?”
她聽見葉玫說:“記不清了。”
記不清了……
裴櫻不想深究這句話的含義。
兩人沒走幾步,就碰到了範意。
範意指尖轉着硬币,背對着他們,靜靜聽着身後的動靜。
還沒等裴櫻招呼,範意先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四季花園白色收容物6号。”
裴櫻:?
什麼東西?
葉玫對答如流:“童話故事。”
裴櫻:??
啊?
範意緊繃的脊背這才松懈下來,但他仍然沒回頭,隻問:“是不是少了兩個人?”
葉玫:“嗯,那小孩說他魔方沒帶,姜遲陪他去拿。”
範意一點都不驚訝:“哦。”
“你們……”
裴櫻猶豫道:“在對暗号?”
她有些不敢相信,同伴分散後确認身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她獨獨沒想到,這兩人會使用對暗号這種……極不靠譜的辦法。
葉玫難得有心思解釋:“對,畢竟誰知道分别後遇上的人,還是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人呢。”
裴櫻:“……”她想說的不是這個。
“可是……”她艱難提醒,“如果面前的人是幻覺呢?來源于你們的記憶,分辨不出真假的那種。”
起碼在她經曆過的怪談裡,有人險些因暗号而死。
“沒事。”葉玫說,“我們兩個不可能出現同一幻覺。”
裴櫻:“那臨昕橘……”
範意不慌不忙道:“我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幻覺答不出來。”
裴櫻:……
裴櫻:???
“你不知道,”裴櫻咀嚼着這個信息,越來越弄不明白,“怎麼确定葉瑰說的答案沒錯。”
範意理直氣壯:“我見過,忘了而已。”
“得他提一下,我才能想起來。”
他報的是通靈古店的密室場景,畢竟裡那麼多東西,他短時間内不可能全部記住,有的看一下編号就略過了。
但葉玫肯定全部都知道。
裴櫻:……
這倆人,絕對認識。
裝都不裝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