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久時笑了笑:“宋伯,我也不是當年那個被你一根棍子便打趴的少年郎了。”
“好,那就讓我看看你這些年在鳴劍山莊的長進吧!”宋老說。
崔久時抽出背後的劍,看着老人道:“宋伯,久時得罪了。”說完他快速朝老人攻去,宋老站在原地未動,看着劍影朝自己刺來,身影微閃便躲了過去,兩人你來我往片刻已是對了十幾招。
“你若就這點能耐,那便不必打了,乖乖留下吧。”宋老說。
崔久時看了眼手中的劍,又看向宋老:“誰說的,剛剛隻是熱身,現在,您可要看好了。”他話音剛落,身形便瞬間朝宋老掠去,手中的劍陡然發出一陣鳴音,似鳥鳴及其清越動聽,衆人似見有一隻凰鳥虛影乍現空中,劍意帶着百禽之首的氣勢朝宋老攻去。
老人目光一淩,雙眉豎起,背在身後的手伸出,隻見他雙手帶着黑色的鐵網手套,他伸出一掌朝劍抓去,隻是還未觸到,便被劍氣激蕩的退了幾步,眼看劍尖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忙伸出兩手一起阻擋,可也被劍勢帶着朝後急退,他不得不運轉内力使出全部實力進行抵擋。黑色手套卻被淩厲劍氣割的寸寸碎裂,老人的手暴露在劍氣下,竟也被割的血流如注。
崔久時看着老人道:“宋伯,收手吧,我這招你敵不過去的。”
宋老全力抵擋着面前的劍勢,聞言心中微歎,片刻後緩緩道:“大朗...長大了。”
崔久時收劍入鞘,對着老人施禮:“感念兒時宋伯的教導,若不是您,我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宋老感慨地看着他:“行了,我這關已過,看來這崔宅也是無人能攔得住你,隻是你父親那邊定不會罷休,你自己注意。”說完他躍上屋檐,不見了蹤影。
崔久時走回到陳曼身邊,牽起她的手說:“走吧。”
“大郎,你今日若離開這崔宅,往後你便和青河崔家沒了任何關系,你可要想清楚了。”崔父威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崔久時腳步微頓,并未回頭,他淡然道:“沒便沒了吧。”說完拉着陳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崔宅。
崔父滿臉鐵青立在原地,拳頭握緊又松開,似在極力忍耐着,良久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句:“好,很好!”他緩了緩繼續道:“老二,你召集城中所有人,務必将大朗拿下。如有必要,勿需在意方法。”
“大哥,那女子......”
崔父嘴唇蠕動了下,還是将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他深吸口氣閉眼說:“趕出清河郡,此生不得踏入。”
這一天本是個惠風和暢的晴好天氣,天高雲闊,鳥雀争鳴,進城時他看着周圍那些來往行人,林立的商鋪小攤,雖沒有神都繁華卻也熱鬧安樂,這是他自小長大的地方,熟悉到閉着眼也不會走錯,可為何今日他卻覺得這城門這麼遠,走了這麼久也沒走完。
崔久時渾身浴血,躺在城門樓前,他的眼睫被黏膩的血粘住,體力早已耗完,此刻隻覺頭腦昏沉,視線模糊,他強睜着眼,依稀看到那一襲藍白衣裙的女子被人拖拽着出了城門,而後高大厚重的城門緩緩閉合,“咚”的一聲在他逐漸消失的意識中徹底關閉。
“曼娘......”崔久時昏迷前無力地喊着女子的名字,卻再無人聽到......
“後面的怎麼沒寫了?”邱慶之翻看着李餅編撰的《邱餅雜聞錄》,朝後翻了幾頁皆是一片空白,對懷中昏睡的人問。
“嗯?”懷中的人翻了個身,迷糊應了聲,似未聽清。
屋外雨聲淅瀝,敲打着廊前的檐瓦青石,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音,甚為悅耳。
雨聲入耳,将才的問話滞後幾分才進了懷中人的耳中,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眼尾沁出些許濕意,邱慶之看着他迷朦的樣子,伸手輕捏了捏他紅潤的臉頰,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李餅慵懶地窩在他懷中,随手撩起對方一撮黑發把玩着回道:“唔,後面的有些......悲慘,不忍記述罷了。”
邱慶之将懷裡有些下滑的人朝上撈了撈,手探上了對方的腰間,低頭薄唇輕掃李餅的耳骨,溫沉的嗓音說:“那便講與我一人聽。”
李餅被他的舉動撓的身體發熱,他打開腰間不安分的手,輕嗤道:“你這可不像要聽故事的樣子。”
“嗯,看累了,想活動活動。”邱慶之埋在對方的頸側說,下一瞬李餅隻見自己衣衫散落鋪了一地,他還未驚呼出聲,紅唇便被人堵住......
“還困嗎?”邱慶之支着腦袋,側躺着身子,看着正在穿衣裳的人問。
“哼......”對方卻是背對着他輕哼一聲。
“呵......”邱慶之不禁輕笑出聲,捏住對方還未封好的腰帶朝身邊扯了扯,調笑道:“郎君看來還未盡興,若不再來一次。”
面前坐着的背影動作微僵,下一瞬便作勢要站起,卻被身後的人捏着腰帶輕輕一扯跌進對方懷裡,李餅看着面前的人,求饒道:“邱慶之......你......外面天都黑了......”
“嗯?天黑豈不更是辦事的好時機。”邱慶之輕刮着對方的鼻梁,繼續逗他。
“你......你要是當了皇帝,定是那昏君!”
“那也要你當皇後才行。”他貼着對方的鼻尖蹭了蹭,眼見懷中人的面色越漲越紅,他才笑着起身,将人抱起在懷中坐好道:“不逗你了,我去準備晚食,晚點與我講二師叔的後續。”
“哦......”李餅乖乖回道。
“所以二師叔與師娘被崔家拆散,之後呢?二師叔怎會瘋傻?”晚間洗漱完的兩人躺在榻上,邱慶之撐着肘,側向李餅問。
李餅許是白日一天被他折騰怕了,此刻倒是未賣關子,乖乖回道:“那崔家家主也是狠厲之人,二師叔被他軟禁崔宅三年,最後還是葉伯伯繼任鳴劍山莊莊主後,與父親、尉遲伯伯及衆弟子一起,才将二師叔帶走。”
“老爺和師父也參與了?”邱慶之訝異。
“嗯。那時父親剛入仕途,因這件事得罪青河崔家,後續受了不少牽連,仕途也一直不順,好在才能出衆,為人又清正廉明,而聖人身邊正缺此類之人......”說起這些,李餅似又想到了李家禍事,一時沉默着沒再說話。
邱慶之将胳膊探入對方頸後,側身環抱着他,黑瞳柔沉看着對方,溫聲道:“李餅,我在。”
李餅回神,他“嗯”了一聲,繼續說:“二師叔被葉伯伯帶回鳴劍山莊,當時人便有些瘋傻,衆人皆以為是三年禁閉太過辛苦,加之對師娘的想念,才會如此,便找了很多名醫來看,卻始終無甚效果。最後還是一位遊方郎中告知,二師叔其實是中毒。”
“中毒?”邱慶之訝異。
“嗯。查出是中毒,大家這才恍然大悟,畢竟二師叔自小習武,體質、本性皆為堅毅之人,怎會因三年禁閉便如此癡傻發瘋,葉伯伯氣怒之下沖到崔家要解藥,卻被趕了出來。”李餅說起還有些忿忿。
“虎毒不食子,這崔父也太狠了!”邱慶之沉聲道。
“也許吧,隻是崔家豪門望族,内裡堪比小型廟堂,誰知這毒究竟是誰下的。”李餅冷聲道。
邱慶之聞言思索片刻,也是無奈搖頭,又問:“那師娘呢?”
“師娘她......誕下一對嬰孩後,便香消玉殒了。”李餅低聲說。
“孩子?師娘她,居然已經懷了二師叔的孩子,這......崔家不知道嗎?”邱慶之震驚道。
“不知......他們怎會在意蝼蟻的生死。”李餅諷刺。
“那......那孩子,現在何處?”邱慶之問。
李餅大眼睛望着他眨了眨,開口道:“那人你也認識。”
“什麼?”邱慶之不敢置信。
“是的,你也見過他。”李餅眼珠轉了轉笑道。
邱慶之眼眸微阖,似在思考,半晌後他問:“是......陳拾?”
李餅微微張嘴,面露驚訝:“居然這麼快就想到了!”
邱慶之眉梢微挑,伸手輕捏對方的下巴,微微擡起道:“看來郎君還是不夠了解我。”
李餅掙脫他的手,岔開話題:“陳九、陳拾,便是師娘陳曼當時誕下的雙胞胎,随母姓,取二師叔名字各一字的諧音。”他頓了頓,有些遺憾道:“隻是,二師叔不知還能不能恢複記憶。”
“這件事你告訴陳拾了嗎?”
“沒有......崔家那般做法,我告訴他除了平添仇恨,使他痛苦,也改變不了什麼。”
“嗯,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好。”
他話音剛落,身邊人便射來幽寒哀怨的目光,李餅大眼睛望着他,诘問道:“邱慶之!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邱慶之啞然,這才想起自己便是那個當年事事隐瞞之人,一時有些心虛。
他忙道:“沒有!再也沒了!”為了轉移注意力,他輕吻對方的唇角繼續問:“你怎麼知道陳拾身份的,你調查過?”
“嗯,初見時便覺得他像某位故人,後來随他去過一次陳家莊,從村民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便更加确定了。”李餅說。
“哦......你居然還與他一起去過他的家。”邱慶之溫涼的嗓音響起在他耳畔。
“糟了!”李餅腦中鈴聲大作,怎把這人的醋壇子屬性忘了。
他剛欲起身便被人壓在身下,邱慶之黝沉的黑眸盯視着他,透出一股山雨欲來的架勢......
半截瑩玉般的小臂從紗幔後伸出,垂落榻側,白皙的肌膚上泛着一抹淺粉,關節處尤甚,他五指略微伸縮了下,下一刻一隻手從幔内探出,扣着垂落的那隻手拉了進去。
李餅此刻整個人渾身酥軟,如墜雲端,在某一刻即将到來時,腦中僅有的一絲清明想着:“日日如此,這日子沒法過了......”他攥着身下的褥子,汗液沿着好看的線條滑落,屋外漆黑的雨幕遮蔽一切,雨點噼裡啪啦擊打着萬物,合着室内的嬌喘呼喊,說不出的旖旎美妙,這果然是個辦事的好時機啊......(哈哈哈哈哈哈!來自作者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