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記憶總是不太好,比起那些幸福的事情,讓我憤怒和痛恨的事卻會在我腦海中不斷回蕩,如若吃了苦澀的食物,怎麼往下咽,口中還會分泌出不盡的澀水
或者我從來都沒有提過,十六業這個名字的由來
這個名字非常簡單,在來到系統空間前,也可以說是在我死前,自己從新起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并不是我的母親送給我的,聽她來說是她曾經那個地方族群的老人,給未出生孩子便有的名字順序而來
一代代傳下來,總有很多規矩,這些規矩某種程度而言沒有束縛到我,畢竟我出生的時候已經到了另外的世界,母親并不束縛我,任由我如同野草般長大
我不記得父親,母親也沒有提起,和很多孩子不同,我從來沒有問過父親的存在
我的好奇心很多又很少,從未好奇過身體的另一半血液來自于誰
母親很喜歡叫我的名字,更多是疊詞的小名,很少叫我那個真正的名字,在我死後,我給自己改了名字
過了很多年,自己都快忘記的名字不會再次被人叫起,原本本來能叫那個名字的人也早就不在我身邊了
我依舊記得母親的模樣,過了那麼多年仍舊在我的記憶裡如新,她是個心胸寬廣,溫柔和善的好人,我的性格不能說和她完全相反吧,隻能說是毫不相幹,我還記得她的頭發是棕色的,被剪斷後落在脖頸處,眼睛是更淺的草綠色,陽光下會泛出春日草芽一般燦爛而清新的色澤
她身材高挑,手臂肌肉很結實
我還記得,她非常暖和,冬天時候的手熱乎乎的,我的手是和她截然相反的溫度,所以更覺得她的手燙的吓人
手掌有繭子,整隻手都硬硬的,骨節比尋常女人大,握起來有一種和脆弱截然相反的結實,我自小握着她的手長大,一直都覺得她的手很寬闊,從小到如今,這種想法一直沒有改變過
我從小就争強好勝,因為身體不好,總有那麼多的不甘心。在吃了那顆果實之後,本來以為很快看到光明的未來如同海市蜃樓一般驅趕着我,讓我不斷的向前,向前,欺騙自己,欺騙身體,欺騙未來
一遍又一遍的謊言,不知道說給誰聽。
“我會好起來的,成為一個健康的人”
“我會站起來,坐下的時候也不會感覺到疼痛”
“我能自己吃飯,不用擔心風會吹進來”
在有限的生命中,我努力奔跑的方向從始至終都能一眼看到終點,白旗在終點浮動,招搖的向我宣誓着那個早就向死亡投降的命運
我很少想起她,也很少懷念她,離開她的很多年内,往回看的時間都沒有,我的人生總是很着急,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留給過去的人
若有跟她有所關連的事情,我也并不會有所在意
可我原本,是這樣認為的
有些人的名字,一定不要去想。這件事,可能我一直都知道。
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
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心髒不停的狂跳,和音樂一樣,卻不像歡呼,如同即将要發生什麼的預感,亂七八糟,手指死死地扣着欄杆,木屑在手中崩裂
右眼跳動了幾下,我摸了摸眼簾,努力呼吸讓不知道為什麼猛烈跳動的心髒平靜下來
身穿粉衣的孩子被高高吊起,音樂漸熄,大蛇拿起話筒在樓台上高呼
“光月禦田之子,光月桃之助”
“為什麼還活着!!”
“為什麼還是小鬼的樣子”
“當年光月禦田死去的當天,那家夥的據點禦田城也同時陷落,但是有一群家夥消失了…”
“那麼他們究竟逃到了哪裡?”
那些家夥逃向了哪裡?
逃向了哪裡?
在層層樓内,我隔着人群和呼喊,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扒在圍欄處,揚起頭向高處望去,身邊的人在笑着,歡呼着把酒往嘴裡灌,皮革鐵器碰撞在一起,比音樂更加嘈雜混亂
仔細的去聽,音樂嗡的一聲停了,隐隐預感在心中奏響,旋律的琴弦繃直,我不自覺按緊胸膛的衣服,呼吸變得困難
“哈哈哈哈”
身邊的人在笑着,聲音混合在一起,聽不清到底說着什麼,我把人一把推開,大腦有些模糊,四周扭曲的翻滾在一起,被我推開的人憤怒的走了過來,餘光間看見他的手伸向我,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我還擡着頭看向高台,目光未有移動一分
耳朵仔細的聽,大蛇的聲音模糊而真切的響徹在耳邊,身邊的人還在說着什麼,我猛的回過頭,頭頂犄角的人瞳孔緊縮了一下,讷讷的閉嘴了,我也終于聽清楚高台上的聲音
“就是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