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實實地呆在寝室,等待自己買的東西送貨上門以及系統完成交易,然後根據情況再做打算—— 姜枝原本的計劃是這樣的。
至于她現在為什麼出現在食堂一樓的米線店……
“一碗番茄牛腩米線,帶走。”
趙明殊利落地刷了卡,轉頭小聲詢問:“你真的不吃嗎?”
“……”
姜枝沉默兩秒,掏卡。“一碗三鮮打包,謝謝。”
阿姨笑呵呵地應了,熟練地抓米線、下鍋、調味,動作行雲流水。
兩人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
明明隻有一天沒見,兩人四目相對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趙明殊輕咳一聲,率先開啟話題:“我……最近打算出去住一段時間。”
姜枝沒看懂她的眼神暗示,“嗯”了一聲。
趙明殊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下一句,洩氣地瞪她一眼:“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搬出去住。”
“你看,我們都已經一起住了兩年多了,我一走你一個人肯定不習慣,而且住宿費啊水電費也不好分吧,再說你平時又沒什麼……”
她本想說沒什麼朋友,察覺這話聽起來像是諷刺人,立刻改口,“除了我你平時也不怎麼和其他人玩兒,我一走你多無聊啊,不如我們一起搬出去,互相還有個照應,而且你給學生補習那地兒就在附近啊,多方便。”
“……”
姜枝陷入猶豫當中。
趙明殊說得的确有道理。隻是她向來不喜歡麻煩别人。
她們現在住的這間宿舍與普通的不同,是趙明殊入學前就和校方商定好了的。
盡管姜枝不明白她明明可以直接在校内租房,卻為什麼偏偏要把幾間四人寝打通重裝,又不願意獨自居住,還要求找個同居的伴兒。
雖說這兩室一廳兩衛的宿舍比學校其他寝室住宿費高出不少,但确實要方便很多。大一那會兒願意多出錢合租的人可謂是擠破了頭,後來姜枝偶然被安排過去才作罷。
趙明殊見她不吭聲,想了想又道:“你看學校論壇消息了嗎?就是昨天的那個兇殺案。”
姜枝眉眼動了動。
趙明殊以為有戲,更加賣力地勸說起來。
“實話告訴你吧,最近學校裡估計都不怎麼太平……”
姜枝平靜地聽她分析,目光漸漸落在斜前方一處。
一下、兩下……
臃腫高大的男性身影漸漸慢下,揉搓甩動面條的手臂愈發僵硬,最終緩緩垂下 。
“……等我們搬過去……一起……”
面條鋪的阿姨不耐煩地回頭催促“快點啊客人等着呢。”
“……姜枝……姜枝?你在聽嗎?”
耳邊的聲音聽不太真切,仿佛被什麼東西隔開。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砰!”
撞擊的巨響蓋過了嘈雜聲。
衆人驚愕地看過去。
賣面的阿姨扶着櫃台顫抖地從地上爬起來。她僵硬地扭頭看着剛才突然撲向自己的同事,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
食堂一時間死一般的寂靜。
有人顫抖着小聲說了一句:“……殺……殺人了!”
被迎面扔過來的盤子砸中頭部的揉面大叔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同事脖頸處傷口不斷滲出的鮮血,以一種不同于剛才的敏捷速度起身兇狠地撲了過去,大口撕咬了起來!
在場的人被那如同要将人吞吃入腹的恐怖情狀吓得大聲尖叫起來。沒人敢去阻止,有的抖着手打電話求助,有不怕死的試圖上前以便錄像,但出于人類天然的抱團意識,幾乎所有人都越靠越近……
一個剛打完校内110的男生呼吸急促地拉着朋友的手試圖離開這個地方,但偶然向右的一瞥卻讓他愣住了。
朋友的臉上别說恐懼和驚吓了,連一絲表情都沒有。瞳仁漆黑,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就像此刻所有人和事都比不上自己半分。
換作以往這個聯想簡直要讓他笑出聲來,但現在他實在是有點笑不出來。
他試探着松了松手,結果反被握得更緊,臉上表情頓時僵硬。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驚雷般在人群中炸響。
“别圍在這!往外跑——”
仿佛要跟這句話應和似的,剛才還被大叔死命抱着啃的阿姨停下了瘋狂的掙紮,眼球上翻,不住地抽搐,大叔的頭也從她頸部緩緩擡起,露出那張被刺目的鮮血染得可怖的臉。
二人還維持着上一秒的姿勢,頭卻已經默契轉向了人群,目光死死地鎖在一衆驚恐僵化的學生們身上,躍躍欲試。
下一刻,尖叫聲和哭喊聲幾乎将食堂的房頂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