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的心沉了下去。
不知是因為系統随意吐露出的三言兩語而心驚,還是因為其即将接受殘酷懲罰而擔憂。
誰知将要被懲罰的系統本統反而并不慌亂,還有閑情和她閑聊:【怎麼樣,現在沒有心理壓力了吧?】
姜枝面不改色。
【什麼壓力?】
系統不置可否。
【你之前宰喪屍的時候不是挺幹脆的嗎?怎麼輪到現在就下不去手了。】
【……之前的情況,不是他們死就是我死。】
現在呢?
姜枝瞥了眼繼續躺平的喪屍,不說話了。
【放輕松。】
拟人的女聲帶着一種漫不經心的随意,恍若某種高高在上的存在,俯視這個世界。
【雖然聽起來挺殘忍的,但是從被感染的那刻起,他們就已經不能算是你的同類了——你會對非同類的生物心存憐憫嗎?】
【為什麼不?】姜枝平靜地反問,【我尊重每一個個體的生命。】
系統沉默幾秒,意味不明地說了句好吧。
【可惜動物尚且具有一定的情感和自我思維,而這些除了獵食和殺戮就沒有其他欲望的傀儡,注定隻能成為犧牲品——而那些無論是礙于情誼、法律或是其他不願下手的也同樣。】
見姜枝不語,又繼續道:【我們是一體的。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我不會害你的。】
誰知這句話說完,姜枝原本還算和緩的臉色一秒變冷。
【你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我可不想到現在再換一個系統,麻煩。】
系統為她偶爾的陰晴不定感到心累,但表面上半點不顯:【反正規都犯了,再聊個十分鐘的呗。】
【懲罰期間我可沒法随叫随到了。除非遇上涉及到你生命危險的事,否則我都不能出現。】
姜枝皺眉,倒沒有什麼惶恐的情緒。隻是聽系統在她耳邊碎碎念久了,一時清淨下來……估計會有點不适應。
【那個懲罰……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
【嗨,也就四五六天吧。放心,小意思。】
還是一派吊兒郎當的語氣。姜枝放下心的同時又微覺古怪。
這懲罰聽起來挺吓人……結果對系統一點威懾力都沒有的嗎?
虧她之前還想研究一下那個投訴功能呢。
系統對自己差點被投訴的命運渾然不覺,還貼心地提醒她:【對了,你剩餘的兩個獎勵都被激活了,要查看一下嗎。】
姜枝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
同一時間,中心體育館。
陶桃小心翼翼地擡腳跨過圍欄,雙手緊緊握住鐵質的欄杆,冰涼的觸感讓她一抖。
她咬緊牙關,不敢回頭去看身後的情況,也不敢去想如果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會是什麼後果。
一陣寒風吹來,她本就脆弱的心髒猛地停滞一瞬,一天沒進食的胃痙攣着抗議,小腿無法抑制地發起抖來。
原本在一邊整理東西的傅青鶴見此停下動作,打量着她,眉頭擰起。
“你昨天說你不恐高?”
陶桃欲哭無淚,聲音顫抖,“我是不恐高啊……可是、可是正常人從這個高度下去也會害怕的啊……”
傅青鶴一言不發地走上前來,替她檢查了一番設備,最後讓她左手緊緊抓住靠近八字環的那端,右手則持繩放在腰間。
“記住,右手——”她拍了拍女生緊繃的右手,“放在腰間,不要亂動。不要一直抓緊,輕輕松開一點就會慢慢下移。”
“還有,注意你的頭發,不要離繩索太近,不然會被絞進去。”
她見陶桃還是緊張得不行,難得安慰了一句:“我做過很多次訓練,不會出問題的。”
你做過不代表我做過啊啊啊啊!!!
陶桃維持着踩在欄杆外的動作,彎着腰呼吸急促地向前傾,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耽誤時間,但從小沒做過什麼極限運動的她此刻大腦一片空白,說話也颠三倒四起來。
“這個……這個繩子夠牢固嗎?萬一我懸在半空它突然斷了怎麼辦?而且、我——”
她未盡的話語被打斷。
“你買過最貴的東西多少錢?”
陶桃茫然地看着她,“什……什麼?”
傅青鶴重複了一遍。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問這種風馬牛不相幹的問題,但還是愣愣地回答道:“我買的金毛小桃子,四千多吧……”
就見面前的女生點點頭道:“這根安全繩的價格是你寵物的十倍還要多。你現在還擔心這個問題嗎?”
“……”
陶桃咽了口唾沫,“可我還……還是怕,要不你、你先?”
傅青鶴沒有回答,傾身向前将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這種安慰性的動作簡直不像是她能做出來的。
一時間已經習慣了她冷淡性格的陶桃受寵若驚,都忘了害怕,隻覺得心裡暖暖的,剛想感動地說我這就下去,就聽傅青鶴用她平常的聲音毫無起伏地說:
“是你自己下去,還是我推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