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鋒衣上其實沒沾到多少血，而且本來就是黑色的，髒了也不明顯。姜枝用濕巾擦拭幾次就差不多清理幹淨了。

她穿上外套重新踏進圍成的簡單營地時，李文已經回來了。

安靜不怎麼樂意地把筆記遞給他看。

“俞飛剛才上來了。”

李文對他們說道，“他想上來替那幾個道個歉，我讓他先回去，過會兒再來。”

梁褚想了想，“其實他也沒做錯什麼。”

其實之前起争執的時候俞飛還算是替他們說話的，畢竟他是對方的人嘛，遇到這種事肯定左右為難的。

趙韬第一個點頭同意。經過上午那會兒短暫的相處，他和俞飛算是比較熟悉的了，對他觀感不錯，自然不希望兩邊關系鬧太僵。

溫柚甯和安甯對此不發表看法。

出乎意料的是安靜竟然出言反對。

“他怎麼沒錯了？他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就是最大的錯。”

她還記得那些人看過來輕薄打量的眼神，頓時面露反感，“狼狽為奸，一丘之貉！”

梁褚尴尬地看了眼安甯，輕輕咳嗽幾聲。

安甯禮貌微笑：“嗓子不舒服？多喝熱水。”

趙韬原本還想幫俞飛申辯幾句，被安靜狠狠地瞪了一眼，讪讪住嘴。

姜枝和趙明殊看完這兩人被鎮壓的全程。

這時，二樓樓梯口處的大門發出聲響。

幾人站起望去。門沒關，俞飛就站在門外，握着把手輕輕晃動發出聲響。見幾人看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沖他們笑了笑，用口型問“我可以進來嗎”。

不得不說，即使是對他觀感不好的安靜見到這一幕都沒再說什麼。這人情商确實很高，明明門一推就開，他還特意征求允許才進來，感覺到被尊重的幾人很難對他惡言相向。

俞飛見他們點頭，這才推門進入。

“我就是上來給你們道個歉。”

他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站住，既不顯得過分疏遠，也不會讓人覺得私人領地被侵犯而不悅。

姜枝單腿屈膝坐在鋪好的毛毯上，微微仰頭和他對視。

明明是占據高處，理應更有優勢的那個，但俞飛卻感受到一種難言的緊張和壓迫感，仿佛整個人都被看透。

他輕輕吸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更加誠懇而愧疚。

“我是真的沒想到會這樣，來之前也給他們說好了的。”

“那幾個小子确實有點臭毛病……不過剛才我已經罵過他們了，這種事保證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還有就是……”

他有些局促地開口，“下面還有好多吃的，我們讨論了一下，覺得你們應該不夠，要不我再給你們拿點上來？”

安靜咬着吸管沒說話，但看神色分明軟化了許多。

趙韬感動之餘連忙拒絕：“不用了，我們有這些就夠了。你們那麼多人也不容易，還是留給你們哎喲——”

他捂着被打的後腦勺憤怒地瞪向出手的人。

趙明殊慢條斯理地走過去撿起那包壓縮餅幹，毫無歉意地對他笑道：“不好意思，手滑。”

她斜靠在貨櫃上，看着眯起眼的俞飛，“俞同學，既然你這麼有誠心，那我們也不好拒絕是不是。事不宜遲，現在就下去吧。”

俞飛沉默了幾秒，那張白淨俊秀的臉上又揚起笑容，“沒問題。隻不過，你也知道，下面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如果拿的東西太多了，我也沒法……”

趙明殊早有預料地比了個“打住”的動作。

“早把話說開不就行了嗎？”

“這些——”

她一指地上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全是我們的。”

“至于下面的食物和水，你們和之後的人愛怎麼分怎麼分，隻要打我們東西的注意。”

俞飛重複了一遍：“之後的人？”

趙明殊點頭，“怎麼，就允許你們進來，不準别人進了？”

“當然不是。”

姜枝覺得俞飛到現在還能保持笑容也是不容易了。

兩人又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俞飛就扭頭打算離開。

姜枝盯着他的背影，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俞飛疑惑地回頭，“怎麼了？”

“你們晚上要用毛毯嗎？”她朝着放毛毯的貨架擡擡下巴，示意俞飛去取。

俞飛微微一怔，習慣了她的冷淡，這麼簡短的一句話竟然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不确定地多問一句：“我……可以去拿嗎？”

見姜枝點頭，他松了口氣，連忙過去胡亂抱了一大堆毛毯，剛要離開，女生清冷的聲音又在他背後響起。

“拿了毛毯，晚上就不要上來了。”

他腳步頓住，倏地轉頭。

姜枝手中拿着一把他此前從未見過的，鋒利逼人的匕首，正慢條斯理地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見他看過來，擡眼，用平淡尋常的口吻說道。

“我晚上容易情緒不穩定，要是不小心傷到人……”

她看着男生驟然收縮的瞳孔，很輕地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