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吧。

不要隻是防守。

讓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哪步呢？

……

三分鐘後，趙明殊表情安詳地躺在冰涼的地闆上。

很難想象對自己形象一直頗為在意的人會當衆做出這樣的舉動，但飽受心靈和身體上雙重折磨的趙大小姐顯然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她的腦袋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嗡嗡作響，卻還是能在一片嘈雜中分辨出幾聲關切的擔心和安靜那蠢丫頭嘎嘎大笑的聲音。

姜枝平靜得簡直不像是剛結束一場戰鬥的樣子，除了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看不出其他任何異樣。

她伸手将趙明殊從地上拉起。

趙明殊順着力道起身，突然眼尖地瞥見什麼。

“咦？”

她和姜枝相握的那隻手下意識往前一伸，撥開袖口，露出了一條陌生的手鍊。

“這是什麼？”趙明殊疑惑不已，她明明記得之前沒有從姜枝手上看到這東西。

姜枝動作自然地伸出手腕給她看。“在外套包裡找到的，應該是很久之前放進去忘拿出來了。”

這條骨鍊并不引人注目。就是由幾塊奇形怪狀如鱗片又像骨片的東西簡單地串起，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地方。

在見慣好東西的趙明殊眼裡也沒什麼出奇的，因此隻是哦了一聲就抛之腦後了。

接下來又玩了幾把遊戲。

幾名男生成了重點被圍攻對象。

等到姜枝再一次倒黴地被選中後，她選了真心話。

溫柚甯又是提問的那個。

本來在前幾次的提問中，她一般很少提及有關感情的問題。但不知怎麼，也許是被安靜感染了？要麼就是姜枝這人确實很容易激起旁人的八卦欲。

她看到姜枝下意識就問道：“你理想中的未來伴侶是什麼樣的？”

姜枝：“……？”

她開始感到疑惑。

溫柚甯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聲催她回答。

雖然隻是個遊戲，但姜枝還是認真思索一番，随後回答：“我理想中沒有未來伴侶。”

“……”

“……”

安靜沒忍住想吐槽，這算是什麼回答。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倉庫裡面傳來了聲響。

已經經曆過一次類似情景的衆人沒有上次那樣慌張，姜枝更是熟門熟路地掏出鑰匙。

隻是奇怪的是，這次的聲響不像是敲門發出的，反而更像是驚慌中撞倒了什麼東西。

她推開門朝裡走去，還沒走到一半就見一個瘦小身影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

匆亂間瞥清那張屬于人類的臉，她下意識松開握住匕首的手，側身躲開了那人沖撞的動作。

倉庫外的衆人本來正悠閑甚至有些好奇地想着這次來的會是幾個人，結果就看見一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進來，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直撲到那堆裝着食物的塑料袋中間，瘋狂地撕咬起來。

是的，撕咬。

那張髒兮兮的臉蛋布滿了污漬灰塵，但隐約能看出是個女孩。她雙手把面包使勁往懷裡摟，牙齒撕開包裝，像是下一秒就要餓死了似的拼命往嘴裡塞東西。

這野狗般的舉動讓他們幾乎都驚呆了，沒有一個人上去阻止。

趙明殊下意識看了眼從倉庫走出來的姜枝，“這……什麼情況。”

溫柚甯實在看不下去那小孩被噎住驚恐又可憐的模樣，上前去給她開了一盒奶，輕聲說着什麼。

那女孩對生人很警惕又防備的樣子，但她本就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瘦弱無比，所有的力氣都拿來從食堂裡逃出來，此刻也做不出什麼有效的反抗措施。漸漸的在女生輕言慢哄下放松了警惕，湊上去猛地吸了幾口牛奶。

“這是哪個職工的孩子吧？”安靜猜測。

姜枝走過來，沒有說話。

那小孩大概不到十歲，雖然餓狠了，但畢竟人小，胃也大不到哪去，很快就撐得吃不下去了，還在堅持把吃的往自己懷裡塞。

讓人看得既好笑又心酸。

梁褚拿來濕巾，溫柚甯接過幫她慢慢擦臉。那孩子掙紮不過，隻好蜷成一團發着抖。

好在她雖然渾身髒兮兮的，但并沒有血迹，身上裸露的地方也沒什麼開放性傷口，顯然沒遇到喪屍。這也是為什麼姜枝沒阻攔就讓她進了超市。

等到那張過度瘦弱，甚至顯得眼睛大得有點恐怖的臉露出，溫柚甯難忍怒意，“這是誰家的孩子，她家長怎麼養的……”

難怪她生氣。喪屍爆發也不過是近兩天的事，不可能把這小孩餓成這樣。那麼剩下的隻有一種可能，她遭受了長期虐待。

姜枝走過去的時候，那孩子如驚弓之鳥瞬間轉過頭，但神奇的是，在看清那張臉時，她原本龇着的牙卻遲疑着收了回去。

姜枝對上那雙不似普通小孩，反倒更像是某種野獸般敏銳的眼時，突然想起了某件極不起眼的小事。

那大概是大二某次晚自習後，因為兼職需要用到一些投喂貓狗的照片，她本來是買了些火腿、蛋黃和米飯混勻裝在打包盒裡準備去喂後山那片的流浪貓。

結果把飯盒打開讓到一邊去拿水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尖利的貓叫。

她轉頭看去，就見一個瘦小的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搶過那盒飯，不顧幾隻貓憤怒驚恐的嚎叫，連滾帶爬地逃走。

黑夜暗沉，她隻來得及捕捉到那雙充滿警惕，宛若小獸般漆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