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今天汽配廠把機油都送來了。我不在的時候,要是客戶上門來,你就讓他們再等等,等不行就把錢退了......”陳才華邊說這話,邊用腳尖踢了踢地上大大小小藍色塑料瓶。
他本是精神俱疲,坐下休息半個鐘才稍稍緩過勁來。現下一口氣說完這麼大段話,都有些氣喘,
唐靖聽着他像是在交待的話,眉頭皺得很緊。瞧着陳哥這副樣子,顯然是不準備帶着自己一起找了。
“我能幫上忙得,相信我。”她不肯輕易放棄,仍是不依不饒再度開口。
表情誠懇嚴肅,眼眸堅定不移,面上更是去掉以往稚氣,也讓陳才華猶豫了半分。
“唐兒,行了。等你養好傷再跟我一起,不然病倒了還得照顧你。”陳才華上下仔細打量,望着她下颌的紅色淤痕,一陣心疼。自己在醫院看望她的時候,沒看到曾有這處傷患。才剛出院就又把自己弄傷了,叫人怎麼能放心帶着她。
“我沒事!早就好了!”唐靖聽到陳才華再度搪塞自己的話,激動得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兩條手臂撐在桌子上,俨然一副據理力争得氣勢。
起身時動作幅度過大,她不注意将吧台面擺着的煙灰缸碰落到地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
半響,唐靖見陳才華盯着地上破碎的煙缸不搭話,也反應過來自己情緒過于激動,她話鋒一轉換了個法子。
“之前在博子道見過他,知道他一個跟染了黃頭發的男人認識......我去過他家...在他家裡找到份報紙...........”
唐靖為了讓陳哥答應帶着自己,便将認識黃毛的經過一五一十全倒了出來,包括自己辦假.證。最後當她提及到黃毛明明不認識字,出租房桌面上卻放了張報紙時,突然從金屬卷簾門外傳來一陣“吱嘎嘎”得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踩到了塑料瓶子發出的。
在寂靜深夜裡,突如其來得冒出異常響動,不免讓人毛骨悚然。
聽着動靜,唐靖與陳才華同時轉頭望去。伴随着二人談話聲停滞,金屬卷簾門外隻殘餘“呼呼”風聲。
風聲讓唐靖心緒不甯,她想下了吧台去店外仔細查看。這左腳剛踩在地面上,便被陳哥喊了回來。
“可能是外面下水道老鼠爬上來了。”
“唐兒你繼續...剛才說到那個地産叫什麼名字?”
陳才華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整件事情串聯起來越發奇怪。先前隻認為茶茶是被人販子擄走的,他們為了求财多半也不會傷害到茶茶。可如今怎麼還與地産建設有關系,這事讓他琢磨不清,心裡不安情緒到處翻湧,根本無暇顧及到店外的聲響。
“我....我想想.....”她偏過頭去對着半空思索起來,隻覺後腦勺開始疼痛,這關鍵的名字便是怎麼都想不起來。
“不着急,唐兒慢慢想。”陳才華嘴上說不急,可他貼靠桌面上的手臂卻是激動得陣陣發抖。
“對了,我把報紙收起來了! ”唐靖瞥眼見此,心下慌亂,忽然想到報紙被自己收進衣兜内,她扯開外套拉鍊,轉頭對陳才華回了句。
唐靖左手往内袋探去,卻是出人意料摸了個空。她心似漏了一拍,轉念回想到報紙多半是脫衣服時,被扯落在那人家裡。
這番原因,她也不好多作解釋,随即滿臉尴尬得看着陳才華又補上一句:“可能....掉在路上了....”
“唐兒,記不起來别勉強了。”他聽完這句,眼神中透露着失望,整個身軀向後撐靠水泥牆面。
陳才華靠着冰冷的牆面,腦中不斷檢索着這幾日來行車途徑的建築工地,仍是沒有絲毫印象。雖說唐兒不記得名字,但好歹算有了方向。G城知名地産城建就那麼幾個,總能再找些到線索。
他心内長歎一口氣,便隻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正當陳才華雙手插進衣兜内準備起身離開之際,手指間碰到裝在袋内尖銳的金屬物體,這才讓他想到今夜來店内的另一半目的。
“唐兒,給你個任務。”
“有個老客打電話來說丢了個耳環,指名讓你送過去的。”陳才華估摸着唐靖的性子,知曉自己輕易甩不脫她,便打了個主意半真半假哄騙到。
唐靖聽了這話猶豫半響,楞是沒想起這客人是哪位。
“是個女的,聽起來聲音怪冷淡的。”陳才華見她愣神,又補充了兩句提醒她。
“哦....那我知道。”聽到這裡,唐靖心内已然清楚這位客人是誰,畢竟她接待過的女客,單單就那麼幾個。
“知道就行,現在送過去吧。”陳才華邊說話便将耳環放在吧台面上。
唐靖看着台面上耳環,心内将信将疑,想着大半夜得也不至于這麼趕趟,随即開口回道:“現在?明天不行嗎?”
“明天?再過2個小時我就走了。唐兒不是要跟我一起去嗎?”陳才華先行一步折了話頭,想先将唐靖支開再說。
“........”唐靖不答話,隻想着大半夜得驚擾到她真真過意不去。
“那行,你要明天送我也就不等你了。”說罷,陳才華披上外套故作起身。
唐靖見陳哥要甩拖自己,連忙擺手。念着那人的公寓距離店内來回不過四十多分鐘,跑快些還能順帶将報紙拿回來。
她眼見陳哥要走,情急之下滿口答應下來:
“那行,陳哥等我回來!”說完這話,她眼角撇見沙發上的桑塔納車鑰匙,便借着低頭彎腰系鞋帶的功夫,摸過鑰匙放在兜内藏好。
這樣一來,即便陳哥有意支開自己。但沒了車鑰匙,光靠雙腿也走不了多遠。
陳才華看着她的小動作,心内苦笑一陣。趁熱打鐵逼着說了句:“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