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什麼緣分。”秦珏經過方才的思慮,語氣不由得生硬,“葉小姐,畫已送到,告辭。”
說罷,他便拂拂衣袖,揚長而去。
葉歡手握畫卷,不懂秦珏由何而來的脾氣。
難道她們倆的緣分還不夠深嗎?
葉驕經常拿他的畫回來,現在就是葉家的财神爺;兩人湖心亭相聚,相伴整日,雖然言語交談甚少,但也算共過事的人;如今她和秦珏送畫的畫閣僅隔一條街,若說這是無緣,何為有緣?
葉歡掌心用力,暗自壓去即将雄起的怒火。
算了,沒準秦珏是大姨夫來了呢,這可是位财神爺,惹不得惹不得……
秦珏心裡也窩着一股子無名火,情緒不悅地回到家。
适時,白鴿飛來,落在石桌上,細嫩的小腿上綁着一張紙條。
秦珏摸了摸白鴿的頭,慢慢卸下紙條後,展開後逐字精讀。
-李氏已然無用,女帝下令截殺。甯城陳氏之女品德敗壞,女帝大怒,速除。
一道敕令,卻決定了兩家的命運。
秦珏折好紙條,從樹下的袋子裡掏出一把雜糧,捧在手心裡喂白鴿吃下。
“乖,走吧。”
秦珏放飛白鴿,走進屋内。
密室吱呀一聲開啟,他不急着尋找合适的兵器,而是研究起甯國的地圖。
對于李氏,秦珏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世代商賈之家,為甯城家族之首,其财力權力不可小觑,卻一直在天子腳下為非作歹。若不是有他秘密蟄伏至甯城,恐怕還無法揭露李氏的惡行。
秦珏的每一步行動,都關乎着甯城的變革。
李氏倒台已成定局,而之後呢?沒有龍頭,豪門貴族繼續紛争,鬥得甯城腥風血雨,屆時誰會成為甯城的新任領頭羊?李氏的财産是歸于國庫還是分給百姓呢?
秦珏一概不知。
帝王心思一向難猜,秦珏隻負責做心中所想之事,他隻清楚,李氏不倒,甯城将永不得安甯。
據暗樁傳信,李氏會從甯城北門離去,一路北上,前往梁國。隻要離開甯國,李氏一族的性命便得以保全,東山再起是遲早的事。出發的時間大約是今晚宵禁之後,說難聽點,就是偷渡。
秦珏摸清路線後,當即去挑了一把寶刀,以及一條龍須鈎。
暗夜籠罩,百姓居家,禁軍巡街,靜谧無比。
甯城北部有一輛馬車疾馳于樹林之中,車夫用力拉扯缰繩,試圖讓馬跑得再快些。
“能再快些嗎?”李儒忍不住催促。
“不能再快了,掌事。”車夫道,“這馬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待出了甯城稍作休息,才能跑得更快。”
李儒雖然心急,但聽了車夫的話,也不好再說什麼。他正想縮進車内,面前忽地閃過一道白光,緊接着車夫發出一聲哽咽,眼睛瞪得似見了惡鬼。
馬車慢悠悠地停了下來,李儒見車夫喉間流血,緩緩倒下,隻覺下.身濕冷交加,渾身冷汗涔涔。
“啊!”
馬車内有男眷膽小怕事,見狀發出尖叫聲。李儒的小兒子抖着手抱住她的胳膊,道:“阿娘,我們不會死在這吧!”
“胡說什麼?沒用的東西!”李儒抽出腰間的短劍,手不聽使喚似的顫抖,眼睛掃視四方。
樹林内傳來沙沙的聲音,李儒心裡不住發毛,觀察四周沒有動靜後,一腳踹下車夫的屍體,想駕車離去。
就在此時,車内突然傳來利器刺入皮肉的聲音,以及人瀕死時發出的嗚咽聲。
李儒回頭,這才發現車内的家屬早已咽氣,而一把寶刀直直插在她兒子的胸膛,此刻正慢慢抽出,刀口轉而移向她。
她不知道車内何時多出一人,血腥味彌漫鼻腔,她一個沒坐穩翻滾到地上。
“你是誰?”李儒近乎癫狂地喊叫,“你知道我是誰嗎?老娘是甯城第一家族的掌事,誰準許你動我的?”
“女帝有命,不得不從。”
李儒倒吸了一口涼氣,眼見黑衣人落刀,卻生不出反抗的力氣。
不到一刻鐘,樹林再次歸于安靜,隻留下兩匹虛脫的寶馬,以及李氏一族的死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