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不是不服嗎？”

秦幼坐在一捕快身上，胳膊稍微使力，身下趴着的捕快哀嚎一聲，緊接着便暈了過去。

秦幼撿起地上的聖旨，蹭了蹭滿是灰的臉頰。地上已經躺了十餘個捕快，全是有律司内個頂個的高手，幾乎都是沒和秦幼過幾招就沒了知覺。他吐了口唾沫，看向周圍怯生生的捕快們，忍不住叫嚣：“還有誰不服？小爺我奉陪到底！”

捕快們面面相觑，不自覺退卻，連頭也不敢擡。

秦幼舔了舔後槽牙，舌尖染上了血腥味。他又給了方才暈厥過去的捕快一腳，罵道：“媽的下狠手，給我打破相了怎麼辦。”

他又轉頭喝道：“再說一遍，我是來上任的，這事誰負責啊？”

“我負責。”

秦幼聞聲望去，視野中出現一個身着官袍的女子。

“一司掌司徐壯壯。”徐壯壯向秦幼鞠了一躬，“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秦幼。”秦幼手一揚攤開了聖旨，“呐，我得了聖人旨意前來上任的，這群捕快非要說我鬧事，還說我的聖旨是假的。不是，這有律司是對男子有歧視嗎？我帶了聖旨不就行了嗎？”

明明閣主都說沒問題，怎麼有律司偏偏說不行啊！

徐壯壯的确第一次遇到男子為官。除去宮中的那些閹人，正經職位上可向來沒有男子入仕的先例，且眼前的人嚣張潑辣，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能為百姓着想的人。她瞥了眼地上橫七豎八的捕快，内心暗道：這次有律司是攤上大麻煩了。

“不敢不敢。”徐壯壯接過聖旨，仔細辨别後，發現的确是真的。她合起聖旨，對捕快們厲聲道：“還圍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散了！地上的人該送哪送哪！”

捕快們當即行動起來，把負傷的捕快往病房搬，不多時便散了個幹淨。

徐壯壯合上聖旨，面上挂笑，“秦掌司，請随我來。”

徐壯壯的态度還算恭敬，秦幼方才窩的火瞬間消了不少。他跟在徐壯壯身後，去量官服和烏紗帽的尺寸。量尺寸的人一見是個男子也愣了愣，擦了好幾遍眼睛才發覺自己沒看錯。

“看什麼呢？”徐壯壯喝道，“還不趕緊量尺寸。”

量尺寸的人抖了三抖，才上前給秦幼量維度。

秦幼是個男子，有的地方到底是不方便。徐壯壯别過頭，量尺寸的人也不免尴尬，反倒秦幼大大咧咧地攤開手像個沒事人。

有律司大清早就熱鬧非凡，秦幼上任的事迅速傳開，不少捕快聚集到二司門前，隻為一睹男掌司的風采。

秦幼模樣倒是不錯，标準的美男臉，隻是行事過于豪爽，言行舉止與女子無異。捕快們大多目睹了方才秦幼以武服人的架勢，沒見過的看到秦幼的架勢，心裡的那點小九九随之消散，沒過多久便散了去，留下徐壯壯和秦幼在二司交接公務。

徐壯壯整理好接手以來的文書，見秦幼悠哉地喝茶水，她喚了一聲：“秦掌司，資料我已經給你整理好了。”

秦幼當即放下茶杯，目光鎖定在小山般的文書上，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啊……”秦幼恹恹地應下一聲，“謝謝你啊徐掌司。”

“無礙。”徐壯壯湊到秦幼身前，斂起神色，道：“秦掌司，以往從未有過男子入有律司，今日捕快們唐突了，你别太在意。”

秦幼全然沒把打架鬥毆當回事，這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能用拳頭解決的事他鮮少動嘴。何況，他是拎着聖旨入門的，是那群捕快不信服，怎麼說也怨不得他。

“嗨，沒事。”秦幼滿不在乎道，“就當活動筋骨了。”

徐壯壯讪笑。

到底是親手拿着聖旨來的人，再加上與天子同性，說不定與女帝沾親帶故，惹毛了可不算好事。

“對了，你叫徐壯壯是吧？”

“是。”徐壯壯應道。

秦幼來之前，秦珏是給他提過徐壯壯的。秦珏說徐壯壯是個好人，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她，盡量不要在有律司内捅婁子，否則全是徐壯壯一人擔責。

方才秦幼在有律司内大鬧一通，想必徐壯壯免不了安撫捕快。秦幼思來想去，從布包裡掏出了一包奶糖。

“給你。”秦幼将奶糖遞過去，“我來得急，也沒帶貴重東西，就隻有這奶糖還能拿得出手。鬥毆的事……是我不對，給你添麻煩了。”

奶糖是用紙包住的，上方還粘着皇家禦用的金箔紙。徐壯壯大吃一驚，内心的猜測瞬間坐實，她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太貴重了。”

“一包奶糖而已。”秦幼不以為意，手向前一伸，“拿着。”

徐壯壯躲不過去，隻得收下這份厚禮。

“那秦掌司先忙，在下先走了。”

待徐壯壯離去，秦幼歎出口氣，拿起文書開始看。

自打他進了玄機閣，文學方面就一直墊底，罰寫不知道抄了幾千遍，導緻他看到字就發暈。如今秦珏把他弄進有律司，一方面他要因自己的男兒身正名，另一方面又要整日和文字打交道。若不是秦珏親自下令，他斷不會接這個冤大頭的活。

果不其然，沒到一柱香的功夫，秦幼便覺得頭暈眼花。他趕緊扔掉文書，這才感到輕松一些。

秦幼失神地趴在桌子上，喃喃道：“真是亂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