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終尾宴，王公貴族早已入座，彼此寒暄，靜待今夜的主角出現。
秦世離敞開雙臂，男仆一絲不苟地将華服套在秦世離身上，收緊腰帶時，秦世離繃緊腹部，好讓自己的狀态好些。
“女帝的身段還是同以前一樣。”男仆整理好華服，恭維道，“不像有些侯娘，年紀輕輕就大腹便便。”
秦世離忍受着腹部的緊繃感，笑道：“朕是一國之主，自然要做出表率。”
日理萬機掏空了秦世離的身體，她時常熬夜，自己身體什麼情況，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過勞肥不是浪得虛名，她明顯感覺自己的肌肉沒有在玄機閣奔波時緊實，一坐下肚腩上的贅肉令她難以接受。
“啟禀女帝，陸執事來了。”
秦世離抛開想法，袖子一拂，道：“讓她進來。”
陸釋疑走進養心殿，其餘人自覺退出，待侍衛合上門，陸釋疑才開口：“回禀女帝，閣主說東關的将士恐有赤平的細作，今後行動我們會萬事小心，避免人員折損。還有，閣主建議女帝将今年的第一富商評給虛語。”
秦世離沉默半晌，忽地笑出一聲，“秦珏真是思慮缜密，好，就按他說的辦吧。”
陸釋疑知趣退下，男仆随即進殿道：“女帝，人都到了。”
秦世離轉身，面上蒙着肅色，揚起的下巴宣誓着主權。
她踩過鋪滿整個皇宮的紅毯，一步一頓走進大殿。出現的一刹那，原本閑談的人們立即跪地叩首，齊聲道：“女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世離坐到龍椅上，看着蟄伏于地上的權臣，道：“衆愛卿平身。”
“謝女帝！”
秦世離的出現讓王公貴族們閉上了嘴，無人敢在女帝面前造次，全都巴不得将頭埋到桌子底下。
年終尾宴，不止是為了讨個吉利，更是為了甯國新一年做籌劃。許多王公貴族想趁機引薦人才，大好氣氛，秦世離沒準一高興就允了，但年終尾宴有個禁忌——凡是此時彈劾者，斬。
“衆愛卿的禮物朕已經過目。”秦世離的唇角揚起弧度，“很好，朕都很喜歡。”
衆人不約而同地舒出口氣。
往年有因為獻禮觸犯了秦世離忌諱的大臣，于新年之時斬首示衆，屍體在宮門口挂了三天。送禮是門學問，每一個想與秦世離套近乎的大臣，年年要因為獻禮掉一把頭發，生怕一不小心沒了下次獻禮的機會。
“振國侯。”
陳枚起身，躬身道：“老臣在。”
“不必多禮。”秦世離示意陳枚站直身體，随即舉起酒盅，“振國侯此次能來，朕甚是開心，這杯酒朕先幹為敬。”
說罷，秦世離一口喝下酒。陳枚見狀，忙倒滿酒，向秦世離作揖後将酒喝光。
自打秦世離登基後，陳枚是首次參加年終尾宴。這場酒是何意，在座的人心照不宣。
陳枚手上的兵力不可小觑，如今陳枚擺明了歸順于秦世離，不論如何，算是震住了意圖不軌的人。
秦世離笑意更深，目光逐一掃過大殿中央的人，有面不改色的，有面如菜色的，每個人心中各懷鬼胎，總而言之，希望她坐穩帝王之位的少之又少，若有機會，誰不想在龍椅上坐一坐？
“朕今日，是想說一件大事。”
衆人目光齊刷刷聚向秦世離，秦世離有條不紊道：“衆愛卿應當有所聽聞，千年之前，不止是甯國，天下各國都是男子稱帝。朕前段時間翻閱古籍，發現當時男子稱帝被稱為‘皇上’，朕很好奇，為何同是帝王，女性稱帝就要刻意強調性别？衆愛卿，有何高見？”
在場的人無一敢言。
秦世離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既然問出這話，她内心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她不希望任何人有高見，誰敢在這時候出聲，不論好壞，統統免不了刑罰。
男女平等是秦世離上任後尤為強調的觀念，她出台了一系列對男子友好的律法，包括啟用男子為官，這可是曆朝曆代沒有過的事。
“哦？沒人有見解？”秦世離反問道，“那從今日開始，舉國上下都要稱朕為皇上。”
秦世離一掌拍向桌面，王公貴族們吓得聳肩，聽秦世離喝道：“誰敢忤逆，統統斬首！”
大殿内毫無宴會的氣氛，一片肅殺，靜得令人膽寒。
在無人打破寂靜時，陳枚走至大殿中央，雙膝跪地，蟄伏叩首，滄桑的聲音高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宰相随之上前跪在陳枚身邊，大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個接一個的大臣跪地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響徹大殿，秦世離心情舒暢不少，雙手擡起，像是就濟蒼生的神明。
“衆愛卿平身！”
……
葉歡這麼多年第一次體會到阖家團圓，大魚大肉入不了她的眼，唯有上好的男兒紅，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後醉得不省人事，全靠葉驕拖回房間，累得葉驕上氣不接下氣，對着躺在床上打呼的葉歡罵爹。
“錢，錢……”
“錢串子吧你是！”葉驕抹了把頭上的汗，看葉歡四仰八叉，簡直不像個人。
葉歡抓過枕頭抱住，咂吧咂吧嘴，喃喃道：“秦珏，秦珏……”
葉驕的動作停滞，他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輕悄上前去聽葉歡的夢話。
“秦珏，秦珏……”
“我的個親娘嘞！”葉驕心裡大驚，他看着自己不争氣的妹妹，欲言又止，欲說還休，最終給葉歡蒙上被子，捂上耳朵向外走。
“秦珏，秦珏……”葉歡抓緊被子，“繼續畫……”
*
宿醉帶來的後果便是頭痛。
葉歡翌日醒來時，感覺自己的腦漿要炸出來了。她揉了揉太陽穴，意欲讓自己清醒些，大年初一，這時候要是鬧出笑話真是夠難看的。
葉歡換掉沾滿酒氣的衣服，舒展身體去了大廳。
“給我倒杯水。”葉歡打了個哈欠，對葉驕道。